迈出法院的大门,热浪扑面而来,太阳发狠的照射着马路,路两边的树荫都显得唯唯诺诺,盛夏是太阳的天下。林夭给好友叶琪拨了个电话:“喂,叶琪,结束了,抚养权我拿到了,……房子?那又不是我的,好了,我得晚点过去接辰辰,我先去老房子里收拾一下,嗯,好,先这样。”
刚挂断电话,周秉文也走出来了,林夭转过身露出真诚的微笑:“终于结束了,谢谢你了,周律师。”
周秉文看着眼前因产后还有些虚胖的女人,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头发没有打理,腰上隐约还有赘肉,再回到脸上,五官还是比较精致的,尤其是一双眼睛,即使经历那么多挫折也依旧干净明亮,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和曾经是音乐学院的校花联系到一起。第一眼,周秉文对林夭的印象无非是怀孕身材走样被老公外遇的可怜的家庭妇女,可后来接触下来,对林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女人很干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都是我应该的”周秉文打趣道,“你要去哪里?”
“紫郡花园”林夭答道。
“四中边上的那个?”周秉文边走边说。
“嗯”林夭淡淡的说道。
“哦,那一起吧,顺路”周秉文说完,疾步走向一辆黑色轿车,冲着车里的人招招手,“哎,陆离,我在这里”说完回头示意林夭跟上。
林夭快步跟上,见黑色轿车的车窗摇下,里面的人头伸出窗外,“快点,快点,热死了”明明想发泄不耐烦,声音却急切热情。
周秉文来到车前,碰了碰陆离放在车窗上的拳头,“你小子,终于回来了,来,我给你……”刚要介绍林夭,被陆离打断,“啰嗦什么,快上车,热死我了”
这人脾气真差,林夭心里想。上了车,林夭坐在副驾驶,周秉文和陆离忙着叙旧,天南海北古今中外说不完的话,林夭仿佛成了空气。
直到快到四中,周秉文才反应过来,对陆离说;“这是我的客户,林夭,”又对林夭说,“陆离”。林夭看了一眼叫陆离的人,长得很好看,但看人的目光很冷漠,林夭礼貌的笑了笑,对方只看了一眼林夭又继续同周秉文讲话。
离四中还有百十来米,周秉文突然对林夭说道:“紫郡花园不是四中教师家属小区?”
“嗯,我父母生前是四中的老师”林夭看着四中的大门缓缓说道。
周秉文不知怎样接话,转移话题:“以后有事打我电话”。
“但愿不会有事”林夭笑笑。
陆离突然看向后视镜,看到了林夭脸上落寞的笑。到了地点,林夭下车,车子启动,渐渐的消失在马路。
“离婚的?”陆离问到。
“嗯,怀孕期间老公外遇,你别看她样子柔柔弱弱,其实扮猪吃老虎”周秉文津津乐道,“发现老公外遇之后一声不吭,收集证据,孩子一生下来就故意撒泼装抑郁,逼得老公立刻想离婚”
“为什么?争家产?”陆离冷笑。
“不是,争孩子,她生了个男孩,公公婆婆当然不想放手。”
“所以她极尽所能撒泼装傻,让老公急于摆脱,连儿子也不要了”陆离笑了笑,想到刚才镜子里一撇,唯一的印象是一身白嫩的肉,馒头一样,暗想有趣。
“其实案子本来很简单,哺乳期孩子都会归女方,不过她不知是不是真抑郁,产后没奶,对方抓住这个不放,好在她自己收集了男方出轨的证据,好啦,不说这个了,我职业病又犯了,你这次回来什么打算?还走吗?”周秉文问到。
“不走了,”陆离摸着自己小指上的伤口,眼神冰冷,“我打算开个高级娱乐会所,你人脉广,到时候手续帮我办一下”
“我们永州市娱乐场所不少但是没有一所高档的,这个想法不错”周秉文说道。
陆离只是笑笑,自己当初被送到美国,应该说被扔到美国,边打工边上学,书读到一半实在交不起学费,各种打工赚钱,结交三教九流,出入各种酒馆饭店酒吧,除了犯法的事没干,能赚钱的事几乎都干了,最后书读的乱七八糟,钱倒是赚了不少。最后算算时间,二十岁被送出去,到现在八年了,该回来了。
和周秉文一起吃完饭,陆离回到陆家的别墅报备一下,这几年一直很老实,所以陆致远才放心让陆离回来。
来到别墅区远远就看到红色古朴的大门,门口的装饰极尽奢华,陆离扣响大门,有人从小窗口看了一下来人,过了一会,大门缓缓打开,开门的人面无表情的叫了声:“小少爷!”即使是下人也会看脸色的。陆离虽然姓陆,但这里并不是他的家,陆离并不理会,扯了扯嘴角,手插进裤子口袋悠闲地走了进去。
大门离房子还有很远的距离,陆离没有开车进来,边走边看着周围的风景,几年没回来,树长得很高,郁郁葱葱,繁荣茂盛,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却显得有点阴森。
陆离走进别墅,佣人张妈朝陆离笑了笑,眼中带着惊奇,这是唯一一个会对陆离真诚微笑的佣人,“小少爷回来了,老爷在书房里”。
“嗯,谢谢”陆离并不做停留,有时候善意留在心里会比较安全,来到书房,敲响书房门,里面威严的声音传来:“进来!”
陆离轻轻打开门,走进去,看到书桌前做这的老人,其实六十多岁的人锻炼的好,还不算老。陆致远抬头打量着自己的小儿子,与八年前相比相貌上成熟了些,棱角分明的脸,五官也没有一点像自己,更像那个女人。陆离在美国的八年,陆致远也顺便去看过他几次。
“父亲”陆离开口叫人,面带标准的微笑。
“嗯,回来就别走了,以后有什么打算?”人上年纪了就会向往天伦之乐,儿孙满堂,即使里子坏了,外表还想尽力维持光鲜。
“不走了,打算开间酒吧,我在国外打工过,有些想法”陆离谦虚谨慎。
闻言,陆致远抬起头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没发现异样,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嗯,缺钱和我说,先住家里吧”陆致远说道。
“不用了,我作息时间不规律,别打扰到父亲休息,我在外面买了套小公寓”陆离双手握在前面,声音平稳礼貌。
“也行,晚上留下来吃饭,全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好,听您的安排”这次陆离没有拒绝。短短的几句对话结束,陆离转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出门后迅速恢复一张无害的脸。
屋里的陆致远再回顾刚才陆离的言语表情,有点捉摸不透,与八年前叛逆冲动的男孩相比,眼前的陆离判若两人。但是不可否认,陆离是所有孩子当中最好看的。对于陆离的表现,陆志远还是非常满意的,开个酒吧,并不算有野心。
钟表上的时间离六点钟越来越近,陆离坐在客厅的少发上看报纸,申请泰然自若,陆离从13岁来到陆宅开始,每天的晚餐时间都是一场噩梦,如今回来,再也不怕。
陆怀玉和母亲冯惠茹是挽着手进门的,进门前佣人已经汇报过陆离的到来,进门后,看到坐在沙发里的陆离站了起来,打量了一眼年过六十的妇人,皱纹并没有使这个女人变得慈祥,反而更添了几分刻薄。陆离恭恭敬敬的叫了声“母亲”,冯惠茹只冷冷的瞟了一眼并不吭声转身上楼,陆怀玉看不过去,说了声“三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陆离顾自坐下,对冯惠茹的冷淡并不在意。接下来的晚餐时间更难熬。
陆怀玉是陆致远唯一的女儿,但陆致远重男轻女,对这个女儿并不怎么重视,所以在陆家两个哥哥陆怀臻和陆怀谨性格跋扈,这个女儿就比较懦弱,长相也比较普通。
陆怀臻和陆怀谨相继回来,大哥陆怀臻年近四十,长相最像陆致远,一米七多一点的个子,微微发福,大多数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陆怀谨三十四五岁,个子稍高,也比较注意包养,进门之后看到陆离后,嗤笑了一声,“哟,少爷回来了?”
陆离站起来叫人,“大哥二哥”
“谁是你哥!”陆怀谨语气不善,陆离心里暗笑,八年过去了,还是没长进。
不等陆离说话,陆致远就在楼梯上咳嗽了一声,“张妈,开饭吧”
陆怀谨不敢再说。
一顿饭下来,陆离味同爵蜡,面对餐桌上陆家人的冷嘲热讽,陆离以沉默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