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海垂着头,跟在他脚步飞快的主子身边,心中是七上八下,祈祷着那位方主子可别真在那个帐子里头。
本来陛下是提前让他赏菜的时候,就给方昭仪送了信,说今儿散的晚,让她别等。
谁知方才前头散了大宴会,时辰竟比往年早得多。陛下的魂都是牵在那位身上的,见时候还早,方昭仪应当没睡,拔脚就往方昭仪帐子里走。
谁知到了帐子里,一看竟没人!
只有方昭仪的贴身大宫女竹青,在使唤两个小宫女准备热水巾帕,一问,说是方才许采女约着昭仪出去投壶玩儿了。
他主子那时还笑呢,说方主子向来不喜欢出门,这会子倒是自己找乐子去了。遂抬步往嫔妃们自己玩的地方去。
谁知去了那里,诸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倒是许采女、秦才人并一些体力足的,还在兴致勃勃玩双陆,连昭仪身边的竹幽都在,站在旁边笑着看众人玩儿。
见燕齐光忽然就这么来了,诸人都是又喜又惊,忙含羞带怯蹲下身行礼。
他主子因问方昭仪哪去了,诸人却都只说方才还在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竹幽吓得两腿跪在燕齐光面前:“昭仪方才真的就在旁边的,奴婢该死,看人玩一时看走了神,连昭仪什么时候不见了都不知,奴婢死罪!”说完伏下头去,不住地磕头请罪。
燕齐光当场面色就青了,强抑着暴怒,冷冷道:“即刻叫值守的侍卫统领过来!昭仪若丢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在场诸妃嫔都是又惊又暗喜,还有一些城府不深的,那副恨不得方昭仪从此消失了才好。
禄海心中一叹,忙劝道:“陛下别急,说不定昭仪是被哪儿的花儿草儿马儿月儿迷了眼,一时看住了,就绊住了脚,自鞅狄汗王过来,这围场更是重重守备,昭仪定丢不了呢!”
他说到“鞅狄汗王”四个字,燕齐光就突然看过来,目光沉凝,威势惊人,锋利地几乎叫他都没受住,差点五体投体趴在地上。
好在侍卫统领已疾奔过来,气儿都没喘匀,就跪在地上大声回道:“回陛下的话!臣……臣实在没见人出去,自从上次陛下说有狼出没,这平溪围场臣带着底下人是布了好几道防线,包管陛下一发话,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也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更别说昭仪这么个大活人,臣可打包票,昭仪并未出围场!”
燕齐光垂了眼,面色淡淡的,挥了挥手让侍卫统领下去了。只有禄海看到,他主子的右手,已紧紧攥成了拳头。
这样的雷霆之怒,禄海是多少年没见过了,心里跟提了十八只水桶似的,跟着他主子不知往哪儿走。
燕齐光速度是越走越快,最后禄海几乎是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主子,只见方向越来越奇怪,快到目的地了,禄海才反应过来,这、这不是鞅狄那边的帐子么?!
思及刚刚自己提到的“鞅狄汗王”,禄海深恨自己嘴贱,已经恨不能赏自己一百个嘴巴子:叫你多嘴!若真是……这可如何收场啊!
一边又在心中安慰自己,方昭仪进宫这么些日子,虽还比不上当年扶蕙夫人的椒房独宠,也算得上是数得着的宠冠六宫了,她看着也不太像个蠢人,应当、应当不会做出这种傻事儿罢?
谁知走到帐子门口,帐子就是这点不好,再奢华的帐子,隔音都不好,禄海已清晰听到里面一声熟悉的娇媚的女声:“拓哥哥!拓哥哥呀!”随之而来的就是男女交欢的缠绵云雨之声。
禄海缩着肩膀,去偷觑他主子的脸,那个表情,双目猩红如血,是无法控制的暴怒,牙根紧咬,胸膛急剧起伏着,气急攻心之下,一口血就这么吐了出来!溅到浓碧的草地上,成了一种深凝的暗红色。
燕齐光冷冷随意用袖子擦了,眼神中除了大怒、失望和不能置信以外,又是早已猜到一二的颓然。
禄海心中一跳,赶紧收回眼,盯着地面儿,再也不敢看了。
谁知里头鞅狄汗王又在柔声问:“宜娘,跟拓哥哥回鞅狄罢?”
禄海再也顾不得其他,站在门口,故意大声咳嗽起来,想让里头收敛一点。他主子则根本没注意他,自己居然一撩帘子,就这么走了进去。
皇天菩萨,方昭仪怎么这么一时糊涂!这可叫他们伺候的人,从今以后怎么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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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太嗨,写忘了!还有一章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