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白袍 [SD][流花]--四、蠢蠢欲动

正文 白袍 [SD][流花]--四、蠢蠢欲动

回到医院之後,隧道内那短短一天的遭遇,简直就像在作梦般—梦醒之後,又是一成不变的刀房、病房、与医院宿舍来来回回的日子~

烦人的记者虽然曾经因为隧道内的两起紧急手术,而缠着他一段时间—不过,在他始终保持面无表情与沈默的应对下,没过多久他们就自讨没趣一哄而散地又去采访其他的新闻头条了。

话说回来~记者之所以会像烦人的苍蝇一样围着他转,全都是因为那人……在记者随着救难队来到隧道内采访时,毫不迟疑地把功劳都归给了他~

『他是我见过最杰出的外科医生~』那真诚无伪的灿烂笑容比阳光更耀眼,更温暖—有那麽一瞬间,他觉得晕眩,觉得心魂俱迷。

『这些伤患能够即时处理都多亏了他。』

红发男子对记者们这麽说—在他还来不及阻止或发表意见之前。

留下这两句话之後,对方随即朝记者们有礼地点点头,并向他礼貌性地摆了摆手……一手一边,拎着那一大一小的医药箱,踏着飞舞的樱花,轻快地朝着村子方向的隧道出口迈步而去……留下的,是迟迟调不开视线的他,以及汹涌而来,改为围上他的麦克风与记者……

自手术房结束最後一台急诊刀,已是深夜……他的脚不受控制地,走向连接第一与第二医疗大楼的空桥~

半夜的内科病房一片静寂,只闻呼吸器单调的运转声,及大夜班的护士轻声的交谈声。

他在初遇那时对方出电梯的楼层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反而因为他一身的手术衣,招来不少护士好奇的眼光~

对方有没有值班?他根本不知道~那麽……他到这儿来,究竟……是想做什麽……?

各种理智难以解释的脱序行为,在遇到那人之後,彷如被下了某种蛊一般在他身上一再上演~而,他却不再似以往那样,能够轻易地掌控自己的心思与行动,这……到底是怎麽了……?

诸多问题在脑海中像泡泡一样一个一个浮现,他也早自问了不知多少次,但……却是无解……又或者,是因为解答实在太单纯、太直接,反而让他不知该如何相信—

他只是……想再见到那人……非常非常想……

心烦意乱下,他按下了顶楼的电梯按键……也许吹吹夜风,能让头脑清醒点~

出了电梯之後,再走上一层阶梯~他推开厚重的铁门……冷冷的,清冽的空气—有别於医院里总是控制得宜的空调—迎面袭来~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专属於夜晚的气息……再睁开眼时,入眼的一抹红让他心一跳~

他放慢了动作,极轻极小心地阖上铁门—背对着他的高大身影却仍是被这声异响所惊动……对方转头……金色的眸对上了他深幽的黑眼。

「咦?!」今晚月色皎洁,无灯的顶楼还算明亮,是以红发男子虽有片刻的迟疑,但仍是认出了他。「是你?!」

他微歪着头—极为稚气的动作,看来却无比适合穿着白袍的他。

清亮的嗓音透着疑惑。「你……怎会在这?」金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一身的手术衣。

他迈着沈稳的脚步朝对方走近,心情却如同他隐隐勾起的唇角那般飞扬。

「这里的夜景比较美。」他随口扯了一个有够蹩脚的谎。

「是哦~」红发男子竟完全不疑有他地沈吟着。「我是没去过第二医疗大楼顶楼啦~」

他与他肩并肩站着,吹着夜风,看着平地上的万家灯火忽明忽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与平静~

「你刚下刀?」慵懒的嗓音飘来,是闲话家常的语调。「真辛苦~」

他转头,没发现自己几近贪婪地望着那英挺的侧脸。「你呢?你值班?」

红发男子轻笑。

「没。我每晚都会上来~」他伸伸懒腰。「算是一种放松吧。」他眯起眼,低喃。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幸好对方并没有望向他,否则定会觉得他太过失礼,甚至……察觉他的……想望。

「你没戴眼镜?」在游览车上也没戴。

红发男子又笑。「我是远视,只有看书时会戴……咦?!」不以为意的嗓音转为疑惑。「你怎麽知道我有戴眼镜?」

对方终於转头,看向他寻求解答—黑眸很快地闪掠过一丝什麽。

他耸耸肩,没有回答的打算。

那次初遇……是他心里埋得极深的一段记忆—他没打算向任何人提起,即使是他……

见他不打算回答,红发男子也不特别在意,他调回视线,望着无焦距的远方,轻轻地道:「那两个……上次你缝合,还有作筋膜切开术的乘客,还记得吗?」

他点头—但红发男子并没有望向他,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他们恢复得很好~缝合的那个就不用说了,腔室症候群的那个病人,後来完全没有感染的迹象,住院观察了几天之後就出院了……」他顿了顿。

「真多亏了你~」他轻吁了口气,语调是真心诚意的。

「你别搞错了,」冷冷的嗓音响起,打断了他难得感性的倾诉。

「是你救了他们。」他老早老早就想要让他搞清楚这点—那些记者该来烦的根本不是他。

金眸因他隐隐沈怒的嗓音又调回他脸上,看清了黑眸里的不悦……樱唇勾起,他咧嘴而笑。

「看来记者大哥们惹得你很不开心。」

悦耳爽朗的笑声随着夜风飘散,带着令听者心情跟着变好的魔力。

红发男子将下巴倚在交叠的手臂上,慵懒地开口:「不管是谁的功劳,我都很庆幸那时有你在……枫~」

他从不後悔自己选了内科这条路,但在那个当下,若不是有可以拿手术刀的他,凭他一人,是完全无能为力的—而,他痛恨这样的感觉~

拳捏紧又松开,流川惊讶地发现自己竟冲动地脱口想……叫他再唤一次自己的名……

但最後……他选择沈默,与他肩并着肩,继续看着夜景~

月亮被乌云遮掩……恰似他隐而不显,蠢蠢欲动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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