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婕住处在8楼,房子已有10几年的历史,那时电梯房还是稀有楼层,好在她身高形瘦,背在身上爬楼梯没有一点压力。王骋路过自己的家门口眼皮也没抬一下,直奔8楼,倒是身上的卓婕瞟了好几眼。王骋感觉到她身子微微倾斜,问:“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
路过拐角,王骋看了一眼自家门口,再次感慨:“真是有缘啊。”
卓婕假装听不懂。
到了8楼,卓婕从他背上下来,掏出钥匙开门。钥匙孤零零的一把,没有任何装饰品,王骋微微挑眉。卓婕开门邀请他进来:“老师,进来喝杯茶。”
王骋犹豫,这样公然进一个女生的家里,孤男寡女相处一室,影响会不会不太好?
卓婕很落落大方地说:“我把门开着,你喝杯水。”
王骋只好按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感,走进屋子。房间三室一厅,一进门就是两个客厅连着通向阳台,左手边一间房、一间储藏室,右手边两间房、一间厨房。王骋再次心里默默感慨:真是缘分,连家里的布局都是一样的。不过同一栋楼可能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卓婕递上一杯水,她踉跄着拉开椅子。
“老师,您坐。”
王骋摇摇头:“你自己坐。”他放下玻璃杯,环顾屋子又看看卓婕:“要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对了,你手机给我下,我把我的号码存下,如果有什么事,你随时联系我。”
存好号码,王骋走到门口,卓婕正要关上门,他抓住门把,问:“你中午怎么解决?”
“点外卖。”
王骋不赞同点外卖,他觉得不健康又难吃,“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中午多煮点饭给你送上来。”
有人做饭给自己吃,卓婕求之不得,她甜甜地道谢:“麻烦老师了。”
一副温顺良和的模样,与那晚在酒吧后巷的样子不太一样,王骋下楼梯时仍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12点左右,王骋端了两碗饭,两素一荤一汤,用托盘带上来。
卓婕打开门,看着丰盛的美食,她咽了咽口水,迟疑道:“这是给我吃的?”又摸摸肚子,不好意思地说:“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王骋正色,一板一眼:“有一份是我的。”
卓婕脸色涨红,王骋笑笑不以为然:“你去餐桌坐着,我下去拿汤勺。”他刚才走得太急,忘记顺便带上来。
卓婕唤住他:“老师,我家有。”她起身就要去厨房拿。王骋按住她:“我去拿就好 了,你别乱动。”
厨房很干净,没有一丝油烟,像是属于房子的摆设。王骋打开橱柜,从一堆还未拆封的家具中找到汤勺,拆去包装洗净。
“你们家不煮饭的吗?”王骋好奇地问,从家具到厨房的装置干净得一尘不染。
“嗯,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她说得很轻巧很平静。
家里这么大只有住她一个人,这么豪爽的吗?
王骋有些不可思议:“你爸爸呢?”虽然听她说她爸爸生意繁忙没空管他,但平时应该会回家住吧?王骋觉得自己有些八婆。
卓婕喝了半碗汤,说:“他住在另外一套房子,”看王骋一脸迷惑,她添加了一句:“这里离学校近,我爸另外租的。”
听她说起来,家境应该不错,那去酒吧打工的事怎么解释:“你之前不是说没钱才去酒吧打工吗?”
卓婕咀嚼饭菜,听到他问,她吞下嘴里的食物,说:“我爸赚的钱是他的,我赚的钱是我的,跟他给的钱比起来,我的钱根本不值得一提。”
真复杂,王骋摇摇头笑道:“你和你爸还分得这么清楚?”
卓婕突然倾身凑到他耳旁小声说:“我爸不知道,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记得帮我守住这个秘密。”她说完抽身回到座位做好,朝他眨眨眼。
酒吧太危险,尤其她还是未成年,王骋作为老师,必须对她这匹悬崖勒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还是好好读书,那个地方就别去了。”
卓婕从碗里抬起头,眼神认真:“哪个地方?”
王骋语塞半天,才说:“酒吧。”
“老师不也去?怎么能叫我不去?”
王骋才记起那晚,他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手指敲着桌面,有些烦躁,又有些羞赧,自己在她面前的老师颜面荡然无存,“这样,我不去酒吧,你以后也别去那里打工了。”
卓婕一阵好笑:“老师,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有关系吗?”
“这……”自己怎么这么蠢,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王骋夹菜招呼卓婕以打消这尴尬的气氛:“吃饭,吃饭。”
饭后犯困,卓婕打着呵欠回房间。王骋看到,问:“你这就要睡觉了?”
卓婕点点头,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她答:“怎么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王骋实在好奇她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当然不行,刚吃饱饭就睡觉,你还要不要你的胃了。”
他说得义正言辞头头是道,卓婕笑了:“老师,你可真婆婆妈妈。”
王骋决定不管了,又不是自己班的学生,也才见过几次面,他端着托盘:“我先下去,有急事给我电话,我下午没课。”王骋在心里默默祈祷她最好没事找自己。
一下午没电话,王骋凝神听了会楼上的动静,除了短暂的脚步声再没有其他。王骋摇摇头,心想这人可真懒。一边又在担忧她腿不方便会不会出什么状况,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她。铃声响了快半个世纪,那头才有人接,懒懒的声音,像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
“卓婕同学,你现在在做什么?”
“老师,我在睡觉,被你的一通电话吵醒了,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卓婕抓着一头乱发。
“是这样的,我看太阳快落下去了,想问你晚饭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信手拈来的谎话,王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一说到吃饭,卓婕舌尖还停留着中午的味道,她咧嘴一笑:“好呀。”
态度转变之快,王骋很意外,不过话已说出去是收不回来了,他只能顺水推舟:“晚饭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当然了,有糖醋排骨最好。”她就是得寸进尺。
“行吧,对了,我待会上去带你下来,晚饭在我这边吃。当然尽管你有伤在身,但也不能吃白食。”
“好好,我给你打下手。”
“嗯。”王骋这才满意地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