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井水淹没的桓意如,挣扎着浮出水面后,虚软地倚靠在井壁上。
她分明记得,鬼影说过这井是枯竭的,何来的这么冰的井水。
井口的上空仿佛盖了层蓝幕,点缀着一片淡薄的白云,一缕缕光线穿透而下,将清澈的井水照得粼粼发亮,隐约有鸟雀的啼叫传来。
方才不是在幽暗的皇陵里,怎生变幻了场景?
她也不顾上那么多了,井水太过冰冷刺骨,冻得她全身僵硬。
“玉无瑕,你在上面嘛,放我上去!”她冲上方扯着嗓子喊道,才几声就气喘吁吁了。
回声在井底回荡良久,在她几乎绝望之时,井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探出头来瞧她的情况。
“别害怕,我很快救你上来。”那人清越的嗓音放得极其轻柔,似乎在安慰被困的她。
他叫桓意如把粗长的井绳系在腰带上,然后平稳地把井绳拉到井顶,将她抱到一片绿茵上,
见她趴在草地咳嗽着,那人蹲下身柔声问道:“姑娘,你还好嘛?”
桓意如拂开遮住双眼的湿发,看清眼前之人的俊美面容。
可恶的玉无瑕!
这人之前那么浓情蜜意,突然莫名其妙的将她丢进血井,现在又假装好心的捞她上来,把她当猴耍很好玩嘛?
“玉无瑕,你个混账!”她咬牙切齿地骂着,抬手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他玉琢的面颊被扇出一道红肿,有菱有角的薄唇微微张开,满是惊愕地瞪着行凶者。
“有刺客,来人啊,护驾……”一个粗布衣的男人经过此处,瞧见这一幕大喊道。
须臾片刻,数十名护卫将桓意如围堵起来,一把把锋利刀剑无情的指着她的脖子。
她才注意到此时身处在一座花园里,而那个长得极像玉无瑕的人,正眯起墨瞳斟酌着自己。
他一袭淡黄色直襟长袍,腰束一根金丝祥云纹腰带,齐腰的青丝以镂空鎏金冠高束,站姿犹如一株芝兰玉树,透着与生俱来的儒雅贵气,令人只觉得高不可攀。
这人除了得天独厚的相貌,装束跟气质与玉无瑕分明不同的。
“太子殿下,这刺客怎么处理?”护卫长等着他的指示。
桓意如听了不由一愣,被她扇了一掌的人被称为太子,那玉无瑕又到何处去了。
此时三月芳菲,清晨仍有些微寒,以太子的视野看来,她在寒风中微微战栗着,湿漉的衣裳将身子勾勒得玲珑娇小,仿佛一株摇摇欲坠的水仙。
太子解着纽扣走了过去,褪下外袍披到她的背上,将娇小的身子裹紧。
侍卫长扯着大嗓门,指着桓意如道:“太子殿下,这女人刚想行刺于你。”
太子摇头道:“这姑娘方才落入井底,神志不清的,应该是认错人了。”
桓意如观察太子的言谈举止,愈发觉得他与玉无瑕不同。
太子冲她淡淡一笑,转身离开花园:“这天气还有些冷,带她换身干净的衣服,不要着凉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无奈回应:“遵命……”
尚在迷惘的桓意如被带到仆人的房间,侍女扔给她一件破旧的女婢装。
期间一个叫李莫非的总管找过她,阴着脸扣住她的脉搏:“你会武功?”
桓意如如实回答:“会,鸡毛蒜皮罢了。”
“哼,谅那些人不敢派你这种来行刺太子。”李莫非甩开她的手,嗤笑一声,“换好衣服后,赶紧滚出太子府。”
桓意如摸着发麻的手腕,心道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离开,得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虽然功夫不济,轻功却是她最拿手的。
是夜,桓意如偷偷潜入后花园里,找来之前那口水井。
她伸头探进井内一看,只望见水面上的一汪明月。
“姑娘,你对这口井为何如此执着,又想像早上一样投井自尽?”
揶揄的嘲弄声突兀地响起,回头一看便见太子高挺地站在身后,清冽如水的月洒在他皎洁如玉的面容,双眸透出一丝淡薄的轻蔑之意。
此时的他,像极了玉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