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煎饼太干涩,找了家豆腐脑的摊子,点了一碗豆腐脑。
她好奇的探头探脑的看,一手拿着咬掉一半的煎饼,一手被他牵着,瞧着面前的老板动作利落的大勺子在大铁桶里挖了一下,将白嫩嫩的豆腐脑放入一个陶瓷敞口碗里,桌子上的调味碗里轮番小勺子舀几下,一碗散发着菜香的豆腐脑就摆在了她面前。
他不让她去拿,[烫。]制止了她伸手的动作,他把她的手塞进大衣的口袋里,弯腰拿起那个晚,一手执勺子,舀起来,凑到唇边试了温度,才送到她唇边。
她眨巴着眼,脸蛋红扑扑的,蔚蓝的眼睛里闪出羞涩,乖乖的张嘴给喂。
稍微空闲的老板在小桌后用毛巾擦着手,笑得格外爽朗:“小伙儿对媳妇真好。”见甘愿完全没理会,又瞧清楚了她的蓝眼睛,又哟喝笑了:“找了个洋媳妇啊。”
宁城眼睛都笑眯了起来,“是啊。”专心的一口一口喂着她,在她吃不下的摇头以后,干脆的一口把剩下的全部喝掉。
她喜欢看到他吃她剩下的食物,在家里,爸爸也会毫不介意吃妈妈不喜欢吃的食物。脸红红,心颤颤,在他把碗递回给老板,重新伸进口袋去捉她的小手时,她故意的移动了手指,装作巧合的样子,和他十指互相交叉,一鼓作气的扣住。
他怔了怔,低头看她,却只能看见毛绒帽子遮掩住的额头,和露出的那一点点颤动的长睫,她没有抬头,他无法辨别她的表情,可……修长的五指缓慢的收拢,也不再从口袋里拿出来,两只以着根本不是兄妹方式握在一起的手,隐讳的躲藏在了小小的方寸之间,散发着他们自己才明白的暧昧和欢愉。
她感觉自己的脸一直热到了逛街结束。她根本不太记得他们后来又逛了什么,看见了什么又买了什么,一路上,她害羞得连脸都没有再抬起来过,满满的心神,都汇聚在了被他温柔扣紧的大手上。
不知道是谁的手心出了汗,有些潮湿的暖,有些黏腻的缠,她却舍不得放开,甚至为了离他更近,将脑袋大胆的靠在了他的肩头,在他以身躯为她抵挡风雪的时候,快乐的缩在他的身影里,恣意的妄想着,沉迷得无法自拔。
回到车边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寒风刮得猛烈,可一点也不能阻止购物的热情,人潮愈发汹涌,非正规停车场也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汽车,刚下车的,大包小包刚买完准备打道回府的,完全不比市场内的人少太多。
元和还没有来,两个人站在车边,他提着只买了些窗花福字的购物袋,垂眼瞧着她,尽管舍不得放开口袋里的小手,但,人流的减少代表着寒意的加剧,他拉着她来到车子的背风处,松开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拿出口袋,在她惊慌的抬起眼望她的时候,解开大衣的扣子,将她整个的拥入怀里。
她僵硬了一刹那,还未从双手松开的慌张中逃脱,就进入了温暖的黑暗中,他的味道和体温随着强健的胸怀迎面扑来,她措手不及,惊愕的表情还维持在脸上,却已经整个松软下来,偎依入他的怀抱。
是做梦吧。
她恍惚的想着,双手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一样抬起来,将他的腰圈抱住,不敢用力,又不愿意太松垮的错过好不容易可以抱他的机会,细细梭梭的摸索着,最后,两只手的食指勾在他后腰皮带扣上,终是满意的弯出个自己才知道的笑容来。
他把她拢在大衣里,下巴搁上她发顶,感受着小小软软的她贴在胸膛上,满满的甜蜜涌上来,让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哪里还注意得到冬日的冰冷。
可以这样一辈子把她护在怀里就好了。
可以这样一辈子依靠在他怀里就好了。
元和终于满足了购买欲,大包小包的回来的时候,分开的两人弯着快乐的笑容同时也带上了淡淡的遗憾。
回程,他自然无比的搂她入怀里,盖上小毯子。
她同样自然无比的向他靠近,乖乖的枕在他腿上昏昏欲睡。
一点点的,向彼此靠近,在不经意间,已经将界线模糊,一张若隐若现的薄纸,悄然出现,只等待着,谁去将它一戳而破。
回到宁城公司地下停车场都已经下午了。
和从后视镜看到宁城正轻轻的捏住甘愿的鼻子叫醒她,也没觉得哪里奇怪,看到宁城一手提着袋子,一手牵着还睡眼惺忪的甘愿下车去乘电梯,也还是没觉得哪里不对。
进了专梯,宁城将她抱进怀里,按了楼层,揽着细细的腰儿,背上哪怕靠着冰冷的电梯内壁,也冲不散浑身的暖意。
她打着呵欠,乖巧的侧着脸依着他的胸口,直到电梯门开,回到他的家里,迎面的暖气扑来,她才多少清醒了一些。
他牵着她坐入沙发,将购物袋放在沙发上,蹲跪在她面前,帮她取帽子、取口罩、取手套,再拆了自己的御寒装备,笑着问:[醒了么?]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想着如果忽然扑到他怀里,是会让他大笑着将她抱紧,还是一把推开?今天一天,他们之间的亲昵和靠近的距离已经让她觉得幸福得要命了,还是保守一些,偷偷回味更好?
她抿着嘴笑,[醒了。]心痒痒的,实在怕将心里的冲动付诸现实,只得将视线从他英俊的脸上移开,[啊,大哥买了什么?]
[你自己看看?]他直起身,将两人的杂物全部抱起来,放到洗衣房去。
她打开看起来空荡荡的袋子,里面倒出很多红色的大小剪纸,竟然还从宽大的茶几上飘了几张到地面去。她索性跪坐到地毯上,一张张拿起来仔细看,最后简直是一惊一乍了,拿起一张年年有鱼的窗花,瞧着细致的鱼鳞,简直惊为天人,声音都提了几度:[大哥,这些真的是用剪刀剪出来的吗?]
宁城在洗衣房那边传来回答:[这些应该是机器统一刻印的,自己手工剪纸一般不卖的。]
她喃喃的点头赞同:[要是我能剪出这么漂亮的图,我也不卖的。]
将大衣都脱了的他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想喝什么?热牛奶还是热可可?]
她正忙着用手机给这些巧夺天工的剪纸一张张拍照发给德国的哥哥们,[热可可,谢谢大哥。]
他去厨房帮她冲热可可,最后端着两个杯子出来,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喝。
她放了手机,两只手捧着温热的马克杯,笑得好快乐,[这些都是要贴起来的?]
他点点头,[窗花贴窗户上,福字可以到处贴,室内有门的都可以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半敞开式的厨房全透明的落地玻璃门,[可以请伊洛娜帮我这个忙么?]
她用力点头。
[用水就可以了。]他选的都是塑料的,没有纸的,用湿毛巾一抹过玻璃或者门,就能黏起来。
她继续笑眯眯的点头。
喝完热可可,晚餐也被送了过来,玩了一天的她有些精神不济,吃饭期间都打了好几个呵欠,尽管踊跃要求洗碗,可还是被宁城赶到一边只负责擦干那些他洗干净的碗筷。
整理干净,洗了手之后,他把她牵到了楼上卧室,帮她推开门,[伊洛娜先休息吧,我还要去处理一些公事。]他单手小臂撑在门框上,低着头看她,另一只还牵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的握在手里,捏着那软软的指头。
她仰起头看他,小脸浮现微微的红,[大哥……]她不想他离开,她想像今天那样一直拉着他的手,被他牵着,被他拥抱。
蔚蓝的眼睛里的眷恋太明显,明显得让他吞咽了好几下,才忍住亲下去的想望。微微一小,他倾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伊洛娜……]本以为这样就好了,却根本无法离开,嘴唇碰触到的肌肤滑腻温暖,她特有的香味,淡淡的弥散在鼻端。
又亲了一下,再亲一下,他的吻自她的额头已经滑到她的眼角。
她闭上眼,心脏剧烈跳动得像是要蹦出嗓子眼,啊啊啊啊,这样的亲亲好甜蜜,好美妙,她还想要!忍不住用空余的那只手捉住他的衣襟,悄悄的踮起脚尖,下巴不自觉的抬起,想要他的吻落在她最渴望的地方。
他在亲吻她鼻尖的时候清醒了些许,看着她闭着眼,这么乖的任由他吻着,那张已经微微张开的唇瓣像是世界上最柔媚的花瓣,光是看着,就让他浑身都能燃烧起来。
他狠狠闭了闭眼,将她一把用力抱入怀里,紧紧的将她摁在胸口,听着她软软的惊呼,他低头埋在她耳朵边,实在是忍得受不了,张嘴咬了下她软嫩的耳垂,沙哑道:[晚安,宝贝。]
被他猛然放开后的她捂着火辣辣的耳朵,瞧着他大步离开下楼的背影,听着脚步声延续向电梯门那边,叮的开门,叮的关门。
她软软的,软软的蹲下来,抱住膝盖,将脸埋进双臂里,爆红。
他叫她宝贝!
她是他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