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沈歆回到别墅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仓库把帐篷、睡袋、5080体积的背包、手电、营灯、对讲机、鱼线、登山绳……一堆乱七八糟的装备都翻了出来。
沈霍匆在仓库门口看了良久,最终沉吟道:“歆歆……我们只是去登个山,用不上这些,嗯,相对专业的工具。”
“我的登山杖被放哪去了?”沈歆仿佛没听见,一头扎进杂物里。
“歆歆,我觉得……”
“液体指南针呢?”
“我们可以不……”
“医药箱肯定要带,冷钢和军刺哪个好用,万一遇到野狼。”
“那也……”
“哦,军用铲不错,直接朝头打下去。”
“我先去准备今天的习题。”沈霍匆无奈退场,去楼上写题的功夫,沈歆已经将两个背包一大一小塞得圆鼓鼓的,好像快要溢出来了。
她撞上沈霍匆一筹莫展的眼神,便把背包拖在门边,拍拍小手,分析道:“雾山海拔一千四百多米,未经开发,里面危机重重,我带的这些东西,关键时候能够救命。”
“嗯,歆歆,进来做题。”沈霍匆明显知道劝不动,只好露出绵软的笑容。
沈歆对此向来没有抵抗力,她一下抛空所有思绪,穿着粉色的兔耳拖鞋,“啪嗒啪嗒”地走上二楼,每晚就在他干净整洁的房间补习功课,只是他本身过于诱人,沈歆很难把注意力集中。
“哥哥,你平时听什么歌,我好困,你外放给我听。”题才解到一半,她就开始抱胳膊撒娇,沈霍匆低头拿出一只老旧的mp3,他点开播放键,安静的钢琴声从机器里传来,紧接着是与二胡的合奏。
“叫什么名字?”沈歆接着问道。
“《风居住的街道》,03年的歌了,是矶村由纪子与坂下正夫的合作曲。”他用红笔在草稿本上标注出她解错的地方,回答时的声音异常平静。
日本人?这两个名字她从未听说,带点悲伤,又有些治愈的纯音乐,很像他喜欢的风格,她喃喃道:“哥哥很孤独吗?”
“没有。”沈霍匆写字的红笔微顿,不小心把草稿纸“撕拉”一声,破了个小口子。他将草稿纸放在一边,转而重新抽出一张,写上公式,语气温和,道,“这题做错了,歆歆要再做一次。”
“哦……”沈歆低头,看他用红笔标注的地方,确实错得离谱,只好又计算一遍,边写边问,“做对就能走进你心里吗?”
“已经在心里了。”他的话刚好卡在钢琴弹奏的高潮部分,让沈歆日后每每听到这首曲子,总能回想起这段话,字字句句,好似存在于每一个节点里。
她埋头列算式,晚风幽幽地从窗前吹来,把几页草稿吹落在毛毯上,沈霍匆低头去捡,沈歆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这是答案,你看看有没有错。”
她说着,温温的小手便从他额头抚到侧脸,他的体温好像永远那样冰凉。沈歆偏过头,吻在他喉结上,双手抱住他清瘦的腰部,想把温度一点一点传达到他的五脏六腑。
“歆歆,你进步很快,这道题做对了。”沈霍匆在草稿纸上打了个小小的对勾,然后把它收入抽屉,听到上锁的声音,沈歆将他抱得更用力了。
他很瘦,肌肉却紧致,把他揽在怀里,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偏偏他的声音犹如暖暖春水,能够渗入骨髓,直抵心房。
她抬头,拿她最为柔软的唇瓣碰撞他的牙齿,一步一步把他压到墙上,他已无处可退,她却在这时候松开手:“明天要登山,就不折腾你了。”
沈歆到底还是心疼他,她下楼倒一杯热牛奶,轻轻喝一口,温的,才又折回房间,等推开沈霍匆的屋门时,他已经安静地躺在床上,阖眼睡过去了。
牛奶沈歆只好自己喝下,她将被子的一角拉至他肩膀,顺着床沿光脚爬上去,在他身边不知躺了多久,只听那浅浅的呼吸声就十分知足,等困意袭来,她拿走他的mp3,回到自己房间,按下切换键以后,发现里面只存了这一首曲子。
……
第二日下午,阳光明媚,班长组织大家行动,最后那节课,需要回家拿帐篷和食物。薛琛这一次倒是风光无限,他租辆小巴车去各家接人,赚足了口碑,都说他人帅多金又热心,是碧池高中的第一男神。
只有沈歆知道,大家各怀心思,谁也不比谁干净。
果然,她跟沈霍匆是最后被接上车的,满打满算,三十七个座位,只有薛琛和班委旁边是空座。
“哇,沈同学家的房子真好看。”
巴士里的那群人不禁开始讨论。
“沈同学也好看,终于不是校服啦。”
沈霍匆在沈歆的强烈要求下,换上了一款黑色运动装,头戴白色鸭舌帽,跟沈歆是同款。
“而且看上去家境不错。”
“对嘛,难怪各方面那么优秀,如果将来报考艺校,肯定能成为粉丝破亿的当红小鲜肉,我会是头号后援团团长。”
“秦秦啊,小说看多了吧你。”
“据说沈同学的入学考试,各科都是满分,很厉害呢。”班委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自豪。
“我的天,满分?各科?”
“你起开,去那边。”沈歆走上车,第一件事就把背包丢在薛琛的座位旁,被这冷冷的声音打断,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看戏。
“阿歆歆,给个面子。”他央求道。
“好啊。”沈歆轻轻一笑,“我打电话问问许寒朝,看他给不给这个面子。”
“您坐,您坐!”薛琛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来,转而去到班委旁边,沈歆这个小恶魔,总有千百种方法逼他就范。
巴士行驶出一段距离,沈霍匆边用手机刷题,边装作漫不经意的问她:“许寒朝是谁?”
“你不知道吗?老爹的左右手,黑白两道通吃,在商界混的都听过他名字,手段狠厉,是我曾经的管家兼保镖。”沈歆没想到,沈霍匆居然对沈家一无所知。
“很厉害。”他轻声附和一句。
“那家伙就是个冰窟窿,谁跟他待在一起,都能抑郁。”沈歆挑挑眉头,忽然看向他没有情绪的眼睛,“吃醋啦?”
沈歆以为他会否认,没想到他刷着题,声音淡淡的:“有点。”
他吃醋的样子,可爱到……好想操。
“那就吃颗大白兔,暖暖胃~”沈歆剥开糖果,伸手递在他嘴里,指尖顺势抚过他的下唇,见他耳根微红,心中十分欢喜。
“他们兄妹感情真好。”班委趴在窗口,这句话看似无意,却是她故意说与薛琛听的。
“你喜欢她哥哥?我帮你呀。”薛琛眼底放光,果断入了套。
巴士最终停在一条索桥前,是用竹索为骨干拼接而成的吊桥,下面是水流湍急的湫河,倘若不小心掉下去,不被摔死也会被河水淹没,虽说危险,但像湫合镇这样的穷乡僻壤,修桥是万万修不起的。
全班并为两排往前面走,选出了几位相对大胆的男生去探路,桥长五十米,等走到尽头,也就到了雾山脚底,雾山之所以称为雾山,是因为爬到五百米左右,周围便被云雾环绕,像一尊巨大的石像,连接天地,坐落仙池里。
风从山涧吹来,凉凉的沁人心脾,抬头往峰顶望去,明明晴空万里,却看不到半点边际。山中没有修大路,他们走的是猎户常用的小道,用参差不齐的石板铺盖而成,偶尔会一脚踩入泥洼里,那水沁凉透心,冷到骨头都是痛的。
“前面的同学,给人讲讲雾山的事迹嘛~”有人如此提议道。
然后就有人拆台:“雾山其实也没什么特色。”
“当然有,我还是听爷爷那辈人说的,当年这里不叫雾山,名曰殁峰,说白了就是死人峰,里面玄乎的很。”
话一落,几个胆小的不禁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