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一还和同学一起出去旅游吗?”
“老皖,”皖星轻快的回,“说实话,你是不是想我回家陪你?”
“是是是,你现在都大二了,回家也回得少,一放假就和同学到处游山玩水,你老爸还要兢兢业业的给你挣钱……”
皖星被吐槽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了:“好啦好啦,我五一回家陪你。”
“想吃什么?”皖军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宫保鸡丁!清蒸鲈鱼!粉蒸肉!”说着自己最喜欢的几个菜名,皖星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皖军在电话那头偷偷笑了:“你看,还是回家好吧,有那么多好吃的。”
“谢谢老爸!”皖星喜滋滋地答,“我要上课去了,拜拜!”
皖军挂断了电话,在无人的片场静静的发了会儿呆。
按照皖星两年前对自己的解释,自己不用再以一人的力量去对抗bs组织了,他便只做收集相关资料的工作,准备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场。他不再莽撞,也学会了伪装,作为一个没有evol的普通人,也许他该做的最重要的事,是平安地活着吧。
为妻子,也为穿越时空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女儿。
“老皖,”皖星看着才给演员讲完戏的皖军,无奈的说道,“我的宫保鸡丁、清蒸鲈鱼、粉蒸肉呢……”
皖军正了正头顶的帽子:“对不起啊,这部剧要上星了,台里面催着我们赶进度,只能节假日都用来拍戏了。”
“好吧……”皖星瘪瘪嘴,“那我找个地方等你。收工了之后,记得带我去吃好吃的。”
“等等,”皖军灵机一动,“我突然想到一个可以早点收工的办法,要不要试试?”
“什么啊?”
皖军朝打光师那边指了指:“既然来都来了,就帮帮忙吧。反正我们公司的工作,你也都经手过。”
“老皖……”皖星哪儿想得到自己老爸跟个老狐狸似的,压榨着自己的剩余价值,“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呢。”
“熊十一,”皖军对不远处的灯光师说道,“我女儿皖星,今天过来帮你们打光!”
那个手臂上还打着绷带的男人似乎高兴极了,向皖星招手:“谢谢你过来帮忙!我正愁着应该怎么打光的问题呢。”
皖星暗地里给了老爸一记眼刀,才笑盈盈的朝熊十一走去:“那今天还要麻烦熊老师带一下我了。”
实际上,皖星哪儿需要熊十一教自己。
前一世的皖星,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女汉子。因为公司一度资金链断裂,养不起那么多员工,她只好在拍摄的时候身兼数职。基本上,除了编剧这种需要点创造力的工作以外,后勤、场务、灯光、服装等等岗位皖星都可以勉强兼任。
而现在的皖星,在这一世算是好好享了一次福,即使很多工作技巧还没忘,但真正上手的时候,最初还是有些手生的。
“没事的,你进步很快。”站在皖星身旁的熊十一安慰道。
皖星却不甘心:“刚才你说的那几个问题,待会儿拍摄的时候,我会留意的。”
“小皖,喝口水吧。”
从身后递来了一瓶矿泉水,皖星放下设备,准备接过来的时候,才留意到了那个递水的人。
“安娜姐?”皖星认真的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其实这时候的安娜也才大学毕业两年而已,甚至还带着些学生气,连穿着打扮也不是前世自己记忆里的那种职场丽人。
“还记得我?”安娜显然有些意外,“我们好像只有前两年才见过一次,那时候我才刚进皖总的公司呢。”
皖星这才意识过来自己的失态,还没来得及解释的时候,一旁的皖军接过了话头:“皖星上次见过你了之后,总是在家说觉得你长得漂亮。是不是,皖星?”
“是啊,”知道老爸在给自己解围,皖星迅速说道,“安娜姐人美又有气质。”
“哎呀……小姑娘嘴真甜。”安娜倒是被夸得脸红了,连连表示要请皖星吃饭,父女俩推辞了好半天才推掉了。
“老皖,”等到身边没有人的时候,皖星才低声说道,“其实刚才看到安娜姐的时候,我也有种像高中开学那一天第一次见到你的感觉。以前你走了之后,因为我还在学校读书,公司基本都是安娜姐帮我在撑着。我大学毕业后,安娜姐甚至还提议让我继续读研,公司还是交给她。要不是我看到了公司的财务报告,知道了公司经营的困境,也许她会更累吧。”
皖军摸了摸女儿的头顶,用眼神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我放弃了保研来到公司后,因为之前完全没有从业经验,所有的工作开始的时候,都是磕磕绊绊的完成。安娜姐几乎所有类型的事,都是手把手的教我,我才渐渐的开始学着怎么经营公司。所以……其实你不在了之后,安娜姐就像我唯一的亲人一样。现在一看到她,就很感慨。”
女孩子的眼圈红红的,皖军不想看到她哭,悄悄说道:“既然安娜对你这么好,那我到时候找个理由给她涨工资?”
“好好的情绪,一下子就被你搞得想笑!”皖星将头扭到了一边。
“好了好了,”皖军叮嘱道,“还剩最后一场戏了,今天收工收得早,我还是买菜回家给你做饭去。”
“真的?”皖星心情顿时好了起来,“那我待会儿好好工作,期待晚上的大餐!”
最后一场戏的拍摄地点,从写字楼内转移到了楼外的路旁。
“熊老师,”皖星调整好了角度,才问道,“这场戏拍什么剧情啊?”
“看这个套路,”熊十一摸了摸自己还泛着青紫的鼻梁,“估计是男女主人公吵架,然后某一方一时冲动,被车撞了吧。”
皖星咂舌,没想到看起来挺木讷的熊十一还挺懂电视剧的狗血套路。但是……被车撞?不就是车祸吗?皖星心底一沉,将设备交到一旁的工作人员,就跑到安娜身边再次确认:“安娜姐,接下来的剧情有车祸的桥段吗?”
刚才夸过自己的小姑娘现在主动跑来找自己说话,安娜打开剧本看了一遍才肯定的回:“是啊,你第一次现场看剧场拍戏吧?没关系,不用害怕,我们只是租了一台车,到时候只会跟演员轻轻接触一下,再加上后期,就会有车祸的效果了。”
“那我爸怎么还在跟他们讲戏啊?”皖星还是担心,继续问道。
安娜有些无奈的笑了:“这次的演员悟性不高,ng次数也多,皖总跟他们多说说戏,到时候拍起来快一点。”
皖星正准备多说几句时,眼前却突然一黑。
她以为自己是低血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了一颗糖准备塞进嘴里。但手抖了一下,糖果没有拿稳,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地上。皖星循着它的滚动,准备将糖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却看到了让她心惊肉跳的画面。
本来还在讲戏的父亲,突然一手推开身边的男女主演,一辆失控的卡车直直的向他冲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转过身看看自己,就被疾驰的车辆碾了过去……
皖星只觉得自己都不会流眼泪了。
她的眼底全是浮现的红血丝,死死的盯着那个让她终身难忘的画面。
难道……这一世,所有的东西,还是无法改变吗?
皖星不甘心,没再管那颗滚落的糖果,飞快地向马路中央跑去。
而离马路越近,她就越觉得心悸。
那是平时喜欢和自己开玩笑,做得一手好菜的老皖,也是时而严肃时而神秘时而温柔的父亲。而那个自己最亲的人,却躺在血泊中,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爸!”皖星高声叫道。
即使不能改变,她也要,再努力看看。
“皖星?”父亲的声音却在耳畔响起,“怎么突然叫我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而随着他的声音开始变幻的, 是皖星眼前的场景。
父亲还是和演员们站在原处,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而自己,也冲到了他们中间,傻乎乎指着父亲。
在这一瞬间,皖星才真正的确定,现在所处的才是真实的世界。但她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爸,我看到未来了,”皖星以极小的音量说着,“我们现在……”
她稍稍侧过头,看到不远处有些模糊的车影,话也不顾着说完,便将男女演员推到了一边:“快躲开!!”
皖军还在消化她刚才说的话,却看到女儿有点诡异的举止:“皖星?”
汽车疾驰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皖星急急的拉起父亲,往马路另一旁跑去。她跑得极快,甚至比刚才飞奔到父亲身边还要快。因为她知道,自己每迈出一步,都是对前一世命运的抗争。而每一步的距离,都是父亲生命的长度。
跑赢了,她也就赢了。
那辆疾驰的卡车果然就跟皖星之前看到的画面一样,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了过来。因为没有转弯,直直地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
站在路旁气喘吁吁的皖军,瞪大了双眼,看着那辆失控的车辆,才明白了女儿刚才想和自己说的话。
也许是……我们现在有危险,快点逃走!
他正想和皖星说点什么,女儿却扑进自己怀里,放肆地哭了起来:“爸,我们没事了……你也不会有事的……”
从绝望到重生,皖星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恐惧。而那场预知,真实到让她以为这就是真的。她是真的害怕了,也是真的庆幸着能和父亲逃过这一劫。
而这发生的一切,更是意味着,她真的改变了前世留下的遗憾。
那是不是……那个人的遗憾,也能挽回呢?
皖星不知道,现在的她,只知道躲在父亲的怀抱里,变成那个撒娇的小姑娘,寻求着来自家的安慰。
风却突然吹了起来。
皖星的侧脸旁,多了一包纸巾。
有人在她耳侧说道:“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