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陆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墨黎知她生气,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许久才开口:“陆陆,我刚被捡回来的时候,我就偷偷听他们说过,有可能我是被仇家追杀才会坠海失忆的。无论以前的身份是好是坏,也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阿黎没有身份,没有记忆,没有很好的工作,只能坐吃山空,陆陆会很辛苦……”
她一时有些怔愣,这也是她一开始不愿趟这趟浑水的原因。
“陆陆,我很害怕。要是有一天我恢复记忆不记得你了怎么办?要是有一天我的身份让你受伤怎么办?要是有一天……”我们要分开,我会比死了还难过。
只是,后半句话,像是怕它应验,他再说不出口。
白陆顿时不出声了。
墨黎低头,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他却心慌得厉害。本就该这样的,不可以拖累陆陆……可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疼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墨黎,如果我很在意这些,当初就不会带你回来了。”白陆沙哑着声音道,“他漂亮精致的凤目中弥漫着哀伤,。
“墨黎,如果我很在意这些,当初就不会带你回来了。”白陆沙哑着声音道,“如果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认为自己永远只能这样活着,那……你就走吧。门在那边,不送。”
说完,她转头便想离开,却在转身的下一秒被人紧紧拥住,与她四季常凉的身子不同,墨黎温暖炙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背后传来。
“不,我不走。陆陆,对不起,我不想离开你……我不会永远像现在这样,阿黎想要和陆陆一起成长,将来有一天可以好好保护陆陆。”
白陆肃着的脸唇角微弯,“不是说怕拖累我么?”
墨黎漂亮精致的凤目中弥漫着哀伤,“可是我发现,我更害怕离开你。”
我会尽自己的全力留在你身边,如果最后还是会伤害你,我一定第一个离开。
“那以后我们两个人就一起相依为命,变得更强大好不好?”白陆这才转头,微微露出了笑容。
“嗯。”墨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见她似乎没有真生气,才伸出自己的尾指,“那拉钩。”
白陆睨他一眼,果然是小孩子。
“好好好,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陆,我饿了……”
“食屎啦你!”
“哼╭(╯^╰)╮”
是夜。
白陆对着卧室的某个角落静立许久,最后走向了那个尘封已久的箱子……
第二日恰巧是周末,双眼皮肿成单眼皮的白陆选择了在家,而墨黎则出门去处理完结工作的事宜。
“陆陆,我回来啦!”与三金婆婆告完别的墨黎兴奋地推门进屋,见没人回他又叫了一句。
忽然,卫生间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呕吐声,墨黎还挂着笑容的俊颜瞬间凝重起来,三步作两步走地冲向卫生间。
只见半掩着的门后白陆跪在地上,抱着马桶吐得一塌糊涂。
墨黎当下便跨进门,蹲在白陆身边,半扶着她,急得有些语无伦次:“陆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走,我们去医院。”
白陆半垂着头,只一味瘫坐在地上,死一般地沉寂。
“陆陆,陆陆……”他捞起她的身子,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我带你去医院。”
“不要,阿黎。”
白陆出了声,冷静的嗓音中带着一丝震颤。
“我没事,我只是,”她哽咽了一下,立马息了声,调整后才道,“嗯,放我下来吧。”
他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反倒执拗地不愿撒手,就这样打横抱着她走到客厅坐下。
白陆侧头,脸朝向他的怀抱,眼泪却失去控制般顺流而下。
他的声线是那样清透又温柔,令人忍不住舍了心防,变得懦弱无力。
她不愿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便趁他即将放手望向自己的脸时选择了迅速爬起,如同抱着大树的小熊般搂着对方,脑袋靠放在他的肩上,打了墨黎个措手不及。
他有些迟疑地将手缓缓放在白陆背上,唇角不自觉展开一丝笑,仿佛自己怀抱的是迟来的明媚春日。
“阿黎,你见过这个社会里有书都不能碰的怪物吗?”
女人的轻笑像是湖上荡漾开的涟漪,夹杂些微凉的讽意,“是我呢,我是个……只能抹掉过去记忆,行尸走肉的废物。寒窗苦读二十载,呵呵呵……却连书也看不得,是不是很可笑?”
他坚定摇头,将她搂紧,“陆陆很好,一点儿也不可笑。”
白陆任由泪水肆意,“阿黎想听故事吗?”
墨黎理所当然地点头。他虽然单纯,可却并不痴傻,他明白这也许便是白陆的症结所在了,不解开心结,她永远无法真正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