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楚师兄×照片
“路明非！往哪儿看呢你？看黑板！你往富江那儿看什么！富江脸上有字吗！”
路明非在一众哄笑声中，窘迫又慌乱的收回了视线，面红耳赤的盯着黑板瞧，生怕对上的视线其中，会有富江的。
待难得关注一次他的数学老师从他身上挪开了注意力，周遭的窃窃私语也渐渐消弭，路明非的目光又不自觉的往富江那儿偷偷摸摸地瞟过去。
见到富江仍是一副没睡醒，一只手扒拉着脑袋，一只手撑着下巴，压根儿没听见刚才数学老师的话和众人哄闹的模样，路明非悄悄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的意味在里面。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路明非成天揣着个不明不白的恋爱脑关注富江，导致他昨晚上就梦见自己向暗恋的女神表白，梦里的富江也没回答，而是问了路明非一句：你想肢解我吗？
……这问题问的，就算是梦，梦里的路明非也是带了正常恋爱脑的，答案当然是说不想了。
结果梦里的美丽少女闻言后，就像是化作伊藤润二笔下的川上富江一样，猛然爆成了一顿血腥的马赛克，又迅速扭曲生长成无数个富江，齐齐嘶吼着对他说：不想肢解富江的人都不是真心爱富江的！
……这什么鬼才逻辑！
梦里的路明非还没什么反应，现实里的他就被这句话三更半夜的给吼醒了，满头大汗的，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今早回学校见着昨晚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人，便没能控制住自己，眼睛不住的往少女那儿看，还时不时发个呆。
路明非倒不是因为被昨晚荒诞的梦给吓着了，毕竟这是根据自己的脑洞做出来的梦，现实怎么能和梦境搭在一块儿。他只是觉得自己把富江和川上富江联系在一块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眼角下方都有一颗泪痣，总是有股漫不经心的傲慢……
路明非的耳朵有些烫。
而且，都很好看。
他又默默的挪开视线，低下了头，盯着什么笔记也没做的数学书默默开始了自己的日常修行——发呆，再也没往别处瞟过去。
他得找个机会向富江开口拿到她的QQ号，虽然对方确实加入了文学社，可人压根儿不进文学社的QQ群里，也从不提及自己的QQ号之类的，整个人活得像是古堡里的公主似的，明明家里不缺钱却连手机都没见背过。这让很多想套近乎的男生都没空出可钻……也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拿得到……
下课铃一响，数学老师干脆利落的放下了笔，收好教材后，顺带叫上了数学课代表往办公室走去。
眼见着课一下，教室里的人便乱做了一团。因由下节课就是体育课，班里的人都收拾好东西，三三两两的结伴下楼往操场跑。
富江昨天睡得久了些，乃至今天一上午，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提不起什么劲来。不过她平日里都是这个模样，倒也没人前来说写什么。
伸了个懒腰，在平日里一名（没）玩（看）得（透）还（某江）算（真）不（面）错（目）的圆脸少女的邀约下，富江慢吞吞的起身，一同前往操场。
“啊啊啊——楚子航加油！！”
“三分球！上啊楚子航！”
“陈浩！别怂啊！one on one都输了那就丢大发了！”
“我去！这位卡的牛B啊！楚子航！挺你！”
富江刚围着教学楼转了个圈走出来，就见一群少男少女围着篮球场喧闹不止，呐喊助威的声音隔的老远都能吵的她脑门儿疼。
一旁的圆脸少女原本在嘚啵嘚啵和富江分享着班上八卦的嘴在听见人群叫喊的其中一个名字时立马顿住，眼睛一亮，一边嘴上催促着，一边拖着一旁有气无力的富江就往篮球场奔去。
“富江！好像是楚师兄在打球……我们去看看！走走走！”
“我不……”
“我请你吃你爱吃的那家蛋糕！”
“……”
行吧，勉强陪这小圆脸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她是一个充满善心的，心软的，并且好心肠的富江。
……话说，这个楚师兄是不是有些耳熟啊？
富•金鱼脑•江就这么被半拉半拖的到了篮球场。近距离的去感受，这群精力旺盛的人类更加让恶魔江难以忍受了。
在圆脸少女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楚师兄，激动的松开她的手往人群里死命钻的时候，富江撇着脸，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
作为一个有格调的恶魔，富江表示才不愿意做出这种往人堆里扎的粗鲁行为。
这一退，富江直接往树荫底下站住脚，悠哉悠哉的看着站在太阳底下滋溜冒汗的人群，准备一打上课铃就朝西角的操场集合，完全无视了周遭过往人那目露惊艳的回顾和打量。
“哇——厉害啊！”
“卧艹艹艹艹！！灌篮！！”
“啥玩意儿！楚子航你又来这招！”
“……什么是灌篮啊？”
“我去，灌篮高手没看过吗……”
“啊啊啊啊啊啊！楚师兄好帅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师兄……
忽的，富江几年都懒得转的脑袋动了一下，想起来了。
怪说不得她总觉得“楚师兄”三个字儿耳熟呢。
这个“楚师兄”似乎就是昨天下午她被邀去一起看的那个谁吧……有好几次富江都听到班上那些春心萌动的女生结伴去看“楚师兄”的比赛……话说这个人是天天都在打球被围观吗？
富江觉得有些酸了。
这个人还真是好悠闲哦，哪像她，每天都有好多不同的事要去做。
比如系统爸爸强制要求的“每日三件好事”……她今天可是一样都还没做……做不到还会被迫关小黑屋和一群可怕的动物呆在一块……
唉。
富江觉得自己是真的难。
#真的吗(⊙x⊙;)#
#说这话儿你都不虚的吗(눈_눈)#
#好吧你有系统系统爸爸替你虚#
而不远处篮球场中最受人瞩目的少年频频得分，一副势如破竹，横扫千军的模样，分明该是肆意张扬的，但那俊秀的眉眼却是冷峻非常，不见一丝即将赢得比赛的骄矜得意。即使三番五次漂亮了进球得分，嘴角也仍旧紧抿成一道固执冷淡的弧度。
富江的视线只在少年的脸上流转了片刻便蹙着眉头挪开了。
这张面瘫脸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直觉告诉富江，她那聪明的脑袋又把什么事儿给忘了。
但是……管它呢，被她忘掉的人难道还少了吗？
没心没肺的富江才不在乎呢，她现在只想一走了之，懒得等那个小圆脸了，但是蛋糕……
富江犹豫了。
也幸好圆脸少女只一睹完男神风采后，在铃响之际，及时的捧着小心脏依依不舍的跑回了富江身边，往操场走。
好了，不用做抉择了，蛋糕到手了。
富江打了个哈欠，照旧自动过滤掉耳边小圆脸叽里呱啦的叨叨。
在富江走后没多久，那边的比赛也很快就结束了。
楚子航从刚刚同他比赛的人手里拿过了一张小小的照片低头看了看，就轻捻着放进了裤袋里。
其实事实上并不是富江所以为的，他有多爱打篮球，又多有空闲得每天都会打。只是被平时不太看得惯他的一个男生捡到了他一张丢失的相片，以相片为赌约打的一场one on one 的PK而已。
楚子航能自己解决的问题从来不喜欢假手他人，所以他也没想过去告诉老师来解决这件事。
更何况相片上的人……被老师看见了也解释不清楚，他也不想花功夫去解释。
拿回了想要的东西，楚子航转身正准备离开，却不想被对方一句话给拦住了前进的脚步。
“你那张宝贝的不行的照片里的人，是高一新生里的那个校花吧？楚子航，你可以嘛！还以为你有多心如止水呢，我看这照片是偷拍的吧，留着干什么龌龊事儿呢？”
楚子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一旁围观的人就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的怼起了那名输了比赛就口不择言的人。
“陈浩你少说两句！”
“别一副输不起的样子，太难看了！”
还有不少人发出了疑问的低呼：
“高一的校花？谁啊？”
“就那个富江，富江啊！超级好看！”
“啊……楚师兄为什么要留她的照片啊……”
楚子航没有理会旁人的话，只是回头冷淡的看了眼身后一身篮球服的男生，像是没看见对方脸上挑衅的笑容。
他犹豫了一下。
“刚刚比赛的时候就想说了……”楚子航顿了顿，似乎有些纠结的样子，未果，才继续道，“你牙齿上有片青菜叶子。”
语毕，他没去看对方瞬间僵硬的神情和周围人群接连发出“噗噗”的憋笑声，转身缓缓离去。
“楚子航？进来。”
回到教室，楚子航在英语老师的示意下回到了座位，拿出了课本翻看起来，在大致知晓了这节课的内容后他才放下了书，从裤兜里拿出了方才从那名叫陈浩手里拿回的照片。
照片上面靠在车窗边正在沉睡的少女赫然便是富江。
照片照下的时间已然是黄昏，夕阳橙黄的余光穿透过车窗，大片大片泼洒在少女周身，为她渡上了一层柔焦，模糊柔化了少女娇艳的侧颜。恍惚间像是有洁白的羽毛与尘埃交错漂浮在缕缕光线中，漂亮的就像是一幅油画。
……睡着了比醒着看上去乖巧很多。
楚子航定定的望着照片上的人，眸光黯淡，指尖不自觉在照片中少女披散的长发上摩挲了片晌，末了才转而放进了Dunhill的钱包夹层里。
他知道那个照片上的人就在这个学校里，也知道她是高一的新生，出了名的漂亮，很多人都喜欢她，名字就叫做富江。可他更知道的是，对方现在根本就把自己忘的一干二净了。
现在的楚子航对于富江来说，就只是一个每天都在被身边的其他人念叨的“楚师兄”而已，于她没什么关系了。
虽然这会让楚子航觉得有些难过，但又似乎没那么难过。
他很庆幸她还活着，只是悲哀的是，他明白的事，发现的心情，已经不可能和她分享了。
他曾经一度很讨厌的人，到头来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讨厌。那只是过去的鹿芒，一种不成熟的逃避和迁怒。因为逃避，久了，就变得不知道怎么相处；迁怒久了，喜欢，就被当做了讨厌。然而当他明白一切以后，真相大白的成长代价，却是他失去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现在的楚子航，背负着那个男人，和曾经那个懦弱的鹿芒的仇恨。很多事学着忍一忍，埋在心里，他渐渐就会发觉，其实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所以，这样其实也很好。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但忘记过去和那件事情，对她来说，就像忘记一个噩梦一样轻松。
不去接近，也不去可以逃避。
不去打扰她现在的生活，偶尔能看见她，听见身边的男生讨论她。
过去的事情，他一个人记得就好，没必要再拉上无辜的人了。
楚子航原本是这么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