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阿道夫·艾希曼被捕的日子呢。”
“那是谁?”少年问。
“一个纳粹战犯。”总裁回答说,“好像是杀了很多犹太人。后来被当成战犯审判,他在庭上说,他对犹太人没有半点儿仇恨,杀人只是工作而已。”
“哦。”少年答道。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挺理解这人的。”总裁今天话额外多。
“嗯。”少年颔首,转脸去看地上的女孩儿。她是上周才来的,编号172,欠的不多,总裁只让她做直播,不想今天竟然死了。
来到这里的女孩,最后都要死,因为欠下的钱是换不清的。一开始是做普通直播,随后是裸聊、出台接客,一直到最后沦落到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手里,失去做人的资格。前些日子,少年偶然撞见一只用乳胶衣包裹的“狗”,客人夸耀说,他挖掉了“狗”四肢关节里的某块骨头,这样她就只能爬行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惨的。172号大概看见了更可怕的场面,聪明的她预见了未来,于是草草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总裁掏出几张面巾纸,试着把172破碎的脑袋勉强拼上,几次都失败了,液体弄脏了他的皮鞋。总裁于是放弃,叫我收起地上的手枪,拍拍手道:“客人请进来吧!”
一个男人头戴面具,身上只穿一条短裤,兴致勃勃地走进来。总裁低头致歉说:“对不起,我们没能做成您想要的效果。”男人直径推开总裁,走到尸体面前,把阳具插到破裂的头颅中。
“唔。”少年轻声感叹。原来172不是自杀,而是被杀掉以满足客户需求。
总裁低头擦了擦鞋,小声呵斥少年道:“有什么好看的,走吧!”
1.
少年和总裁走到大厅里,女仆们正在准备晚宴。所有的女仆都止穿一条吊带丝袜,外面裹一条薄薄的围裙。大厅里一片寂静,从她们身边走过时,可以听见XX里隐约传来振动声。
总裁走过一位女仆时,故意用手在股间戳了一下,她惊得叫了一声。一瞬间,大厅里的气氛凝结了,众人都把目光停在她身上。
“谁负责这个?”总裁问。
“是我。”年纪稍大,浓妆艳抹的女仆长走上前来,面色绯红,目光似火,腿上丝袜已被液体沾湿。
总裁看了看表,说:“时间来还来得及,你处理一下吧。”
“遵命。”说罢,她掏出一条皮鞭,让刚才那女仆趴在桌上,用力抽打起来。
总裁找位置坐下,点上一根香烟,对少年说:“弹琴吧。”
“哪个?”少年问。
“恰空吧,巴赫的。”总裁答。
于是,行云流水般的琴声,与女孩的哀嚎声,奴仆长的责骂声一起,在华丽的大厅内回响。女仆长打了一会儿,收起鞭子,拿来一根粗大针管,里面装着不知名的浑浊液体。
总裁见了,制止说:“客人要来了,先给她拉下去。”
针管里的液体是什么,少年大概猜到了,但他一心只在眼下的黑白琴键上。美酒、佳肴、食客、女仆、娇喘、尖叫、恐惧、高潮,一切都随着音乐节奏流淌。
音乐是时间的艺术,而时间是死亡的别名,少年一直坚信这一点。
2.
当初,少年来这里弹琴,每晚八点到凌晨两点。三个月后,总裁找他谈话,问:“你怎么从来都不看看,周围人在做什么?”
少年想了想,反问:“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总裁说:“不是。”
二人沉默良久,总裁又问:“你喜欢在这儿工作吗?”
“不讨厌。”少年说。
于是少年就留在总裁身边弹琴。
总裁头发花白,四肢削瘦,只是肚子不协调地挺着,再加上高耸的额头,使他长得像个外星人。这个寡言的中年男人总是用冷漠的眼神看待一切,似乎要跟地球上的生物刻意拉开些距离。
这让少年对他颇有好感。
除了弹琴之外,总裁也会让少年做些日常零碎工作,端茶扫地,整理文件之类。渐渐,总裁对少年愈发器重,也让他参与到对女孩的管理中来。
少年把这些事情都当成一样的工作,最终的目的都是让总裁满意,拿到每月应有的工资,其余一概不过问。而总裁看好少年的,也正是这一点。
3.
一曲弹完,大厅里杯盏倾覆,桌椅狼藉,地上还有两三对男女,如秋末将死的昆虫般抱在一起交媾。剩下的都围在大厅中间,叫嚷着要看最终表演。
少年把乐谱翻到下一张,抚手刚要弹,被总裁叫住说:“你看那人。”少年望去,见一个女孩,穿身得体的套装,手拿一瓶酒,拨开人群走进里面。
“我们也去看看吧。”总裁说。
众人见是总裁,纷纷让开。中间是一名被倒绑在椅子上的女仆,双腿在上面张开,头歪在地上,嘴里流出的秽物散发着阵阵酒臭,似已昏死过去。
女孩走到她旁边,拧开瓶盖女孩往嘴里灌了一小口,顿时吐在地上,喘了几声粗气。
女孩脸色绯红,应该也喝了不少酒。
旁人给女孩递来软管和漏斗,她把软管一端插进女仆身体里,另一端接在漏斗上,把烈酒倒入其中。
“很多酒口感很差,”女孩边倒边说,“但神为人创造的入口不止一个,解决了这个难题。”
漏斗中的酒不下,女孩急了,深吸一口气,把脸扣在漏斗上,用力吹进去。女仆猛然惊醒,含混不清地尖叫,秽物不断从口鼻里喷出。
“根据我的观察,有这样一个奇怪现象。”女孩继续往漏斗里倒酒,“美食美酒从口而入,可是很多污秽的垃圾又从口而出,也许,诸君,我们根本就搞错了。”
一瓶烈酒灌下,女仆面色发紫,翻着白眼,浑身抽搐了片刻,便不动了。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总裁顺势走上去,对众人鞠躬道:“相信诸君都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很遗憾,由于时间限制,今天的晚宴到此结束,我等恭候诸君再次光临。”
言毕,还能行动的女仆,搀着客人们散去。片刻后,大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站在一具具横陈的玉体中,仿佛战场中的幸存者。
“你们两个,认识一下吧。”总裁说。
“你好,我叫香兰。”女孩上前握住少年的手,“你就叫巧克力好了。”
“好。”少年说道。
少年不介意叫这个名字,因为总裁只以“弹钢琴的”称呼他。
4.
“现在也应该让你们负责些事情。”总裁对二人说,“跟我来。”
三人离开大厅,穿过走廊,来到地下室。总裁从一串钥匙里取下两把,分别交给二人,说:“门上有两把锁,只有你们在一起才能打开,你们试试吧。”
铁门打开,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灯光昏暗,隐约照亮几间狭小的牢房。总裁走到一扇牢门前,介绍说:“牢门只能从外面打开,没有钥匙,你们要记得走时把门带上。”
说罢,总裁开门,二人随之而入。牢房里是个蓬头垢面的女孩,见有人进来,忙躲进角落里瑟瑟发抖。
“价值判断很复杂,就算是我也时常犯错。”总裁说道,“所以我让你们从最简单的开始判断,她们都没什么价值,即便错了,也几乎没有损失。”
“你们来试试吧。”总裁退后,二人站在女孩面前。
香兰走过去,俯身扯起女孩的头发,问:“你因为什么欠了钱?”
女孩一脸惊恐,小声回答:“家人生病了,急需一笔钱,我拿不出来。”
“一共多少?”香兰问。
“五万。”女孩答。
“你可知道,给客户做定制服务,一个月就能还清?”香兰问。
“我,我知道。但是那个,太可怕了,做过之后我就,我就……求,求你放过我吧!”说罢,女孩泣不成声。
“不识抬举的东西!”香兰往她脸上唾了一口,回头对少年说,“巧克力,过来按住她!”
“好的。”少年说。
于是香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些精巧器械。香兰挑出其中一个,扒掉女孩短裤,插入其中,女孩惊得大叫一声。香兰轻轻转动器械上的螺丝,女孩的叫声随之变大。待到她喊累了,哑着嗓子喘粗气时,香兰转头问巧克力:“你觉得呢?”
少年思索片刻,说:“听不出什么美感。”
香兰点点头,抽出手指,舔了舔上面的鲜血,说:“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巧克力你呢?”
少年摇摇头表示没有,于是香兰转头对总裁说:“我们的意见,她没有价值。既没有经验,也没有天赋,更重要的,从欠钱的缘由可以看出,她没有一颗上进心。”
总裁点头,说:“既如此,就由你们来定夺。”
香兰笑了笑,俯身用中指在女孩身下一推,女孩粗嘎地叫了一声。香兰托着她的下巴,说:“这个小东西暂时借给你,它会不断张开。大概八个小时后,你会因粘膜破裂大出血而死。这段时间里,你可以想想,为什么要活得这么平庸,让自己一文不值。”
女孩哭着抱住香兰的腿,香兰一脚狠狠踢开。三人离开牢房,铁门关闭,徒留女孩在里面哭号。
“时间太晚了,到此为止吧。”总裁吩咐道,“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要把这里所有的人评估一遍,然后给我一个反馈。”
“知道了。”香兰和巧克力一齐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