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拿了酒。寻常白酒,不是很烈,卫炤拿了杯子给自己和老爷子各倒了两杯。杯子很小,意不在此,只为小酌。
老爷子像是怀念小心翼翼得抿了一口,酒入喉肠,神情很是欢喜和自得。想来应是很久没喝了。
只见他放下杯子叹了口气,人老了,这吃不得,那喝不得,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爷爷您是要长命百岁,富贵绵长的,卫炤没再添酒,语气恭顺谦和。
活的长其实真没什么好的。但一想到很多人想我死,又觉得得活长点气死他们。
老爷子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被拉扯到各个方向形成自然老态的纹路,像一棵树。历经风雨多年却兀自伫立在那里,树杆上每一道粗糙纹路都是经历与经验,是穿过时间而来的伤痕与勋章。
卫炤伸手拿掉了老爷子面前的杯子,那为了保证您身体,这可不能再喝了。
老爷子眼睛跟着卫炤的手走,有些恼,大概是气自己刚刚为何不把那杯酒喝完。
在旁伺候的保姆阿姨听着祖孙二人的对话憋着笑。接走了卫炤递过来的酒和酒杯。
看来这样的场景经常在家里上演。
保姆四十多岁,叫李素心。老爷子叫她素心,卫炤喊她素姨。在卫家干了很多年,是个老人了。
许荧玉旁若无人埋头喝着碗里的粥。她那份坦然自若大概是谁都比不上的,哪怕面前坐着的是个通晓世事的老人,从进门到现在她也就喊了声爷爷。
老头子反应很平淡,素姨的反应也很平淡。也是。衣冠之家,高门大户,什么没见过。
多少衣冠楚楚之人,干尽下作事。哪个朱门绣户钟鸣鼎食下不藏着些阴私污秽之事。谁又会真放在眼里。
许荧玉也不在乎。
来县城的一路上,从简主任再到卫炤爷爷。她站在卫炤身边,身份暧昧,名不正言不顺,却从未怯弱和心虚过。
那份坦然并不是装出来的。卫炤给她钱,买她的年轻,身体。同样,她用卫炤给的满足自己的物欲。
从社会性的角度来形容,是很意味绵长的。包养:为了钱形成交往关系,以金钱的寄予和索要建立。
道德角度上来讲更是败坏风气,而且卫炤有未婚妻。插足者,第三者。男人变坏的事实证据。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存在。她却很平静和淡漠。
卫炤伸手拿走了许荧玉面前未动多少的粥,明显已经吃不下去了。应该是给老爷子的面子。倘若只有自己在场,早就不吃了。
若是让她再吃点还会使性子。这样是难得的乖了。
许荧玉仰起头茫然的望着卫炤,应该是困了,很是懵懂。
卫炤伸手摸了摸她额头,试了下温度,说还有些事,让她跟着素姨先去洗漱睡觉。
许荧玉应允,重重的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素姨去了。还是困了。
客厅里倏然寂静。昏黄的灯映照在年代久远的旧事物上,让人恍惚穿越时空端坐在多年以前。
一切都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窗外传来的几声蝉鸣瞬间打破了虚幻,把人拉回了现实。
当夜,卫炤没回别墅,就在小楼房住下了。
他在这里度过少年时期,小楼房自然有他的房间。哪怕现在不常回来,依然保留着。
房间在二楼左边,右边则是卫泯山的房间。
卫炤洗好澡回到卧室,发现许荧玉已经醒了。眼睛亮晶晶的抱着被子望着进门的他,探究的表情。
你现在没以前好看。
她指的是放在书桌上的照片。那是少年时期的他,15岁,已经很高了,穿着身长袖白蓝校服站在领奖台上,面无表情,但很俊秀。应该会有很多女生喜欢。
卫炤皱眉。
她又说,真奇怪。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卫炤无言朝他侵袭,危险意味很明显。
许荧玉突然扔掉了被子站了起来,扑倒他的身上。卫炤接个满怀,还未稳住,她的呼吸落在耳边,有些急促。然后他听到她说,但我还是喜欢现在的你,那个时候你肯定很穷,养不起我。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我可吃不得苦。
你最好了。说完她印了一个吻在卫炤下巴上。
卫炤喉咙起伏,眸色渐深。垂眼望着怀里不停说好话的许荧玉,她正仰着头望着自己,室内灯有点亮,而她缩在自己怀抱的阴影里。
又乖又娇又折腾。看样子是真的好透了。
白炽灯光从垂直洒落,落在她莹白的脸上,唇微厚,眼有些肿,眼尾上挑,天真的面容被上扬的线条点缀了情欲,很嗔。
卫炤最喜欢她的眼睛,喜欢她上挑的眼尾。很特别。倘若没了这份特别,她的好看就是神圣接近完美的,完美的让人不敢触碰,如同沾着露水却洁白静然的一朵莲花,遗世而独立,采撷那便是罪过。
她也是年幼可爱的。而这份可爱却带着禁忌,划明了界限不能越过分毫。是孩子,因此要遵循礼教规矩。
那双眼,眼尾。仿佛是上天给与的破绽,让她的神圣粘了脏污,天真带了狎昵。那些情欲破了洞,都从那双眼里漏了出来,赤裸裸的告诉世人,有些人生来就是给人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