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小半刻钟，斯语心头那股郁闷的情绪还是挥之不去，满脑子都是程柏衍紫青的脸色，不管是睁眼闭眼都是，可耳边却一直回响着他刚才说的那句分外刺耳的话。
来来回回在片场外走了好几圈，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就是不想回去，万一又被人不待见了呢？寒风瑟瑟中人有些冷，斯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明明这个时候心里有气，可还是会禁不住担心，完全是一种自相矛盾的担心，他还好吗？这么冷的天。
斯语整理好情绪，又微信了下小美他们有没有“忙完”，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才再次回到保姆车上。刚才一众的工作人员现在都不在了，就连阿杰和小美也没有了踪影。
车内空调的温度打地有些高，显然是为了照顾程柏衍的身体。斯语关上车门，朝那人走近的时候下意识地也多看了他几眼，衣服已经重新换了一套，刚才吓人的脸色也已恢复了正常，就连唇瓣也总算有了些血色，应该是没事了吧？斯语想，她其实想问他一句身体还好吗？不过话到嘴边却没有问出去，反正……他也不缺她这一份关心，那么多人呢。
斯语坐下，程柏衍还是没有抬头，依旧在看着面前的剧本，只是好几秒过后，他的视线仍旧停留在原先的那个地方，似乎也未有翻页的打算。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些什么，心思都在她身上，怎么可能看地进去？
耳边是空调运作的轰隆声，面前的人翻开笔记，看了下目前的教学情况，然后程柏衍听斯语问他：“明天是要拍哪场戏？”
程柏衍回了个数字，斯语翻到那一页，大致浏览了几眼，接着是一副公式化的语气，里面也听不出丝毫情绪上的波澜：“对白不算多，你要是现在方便，就练习一下，我帮你纠正一下发音？”
笔在指间转了又转，程柏衍有些不喜欢她这样的态度，太生硬了，生硬到他胸口那里都有些发疼。水笔从指尖掉落，直接滚落在了靠她一边的桌檐，说不出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斯语却拾了起来，跟着递到了他眼前。
程柏衍看了眼，但却未接，而是问她：“去哪了，你刚才。”
声音中没有了之前的疏离感，反倒多了些忐忑不安。斯语眼眸微垂，把那支笔放在了他的剧本旁边：“出去走了走。”这是她的回答，有些敷衍，像是不想多说什么。
嘴唇微干，就连口中也有些发苦，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我刚才……”然而做足一番心理建设，话只说了个开头，便被一阵突兀的开门声给打断了。然后看到来人时，程柏衍不由咬了咬牙，心中的烦躁感也达到了顶点。
张弛显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到来并不受主人的欢迎，作为程柏衍同期出道的朋友，又是这部戏的男三，他其实单纯就是来“慰问”下程柏衍的，毕竟之前拍的那场下水戏确实挺大伤元气的。
开门进来，刚想调侃，见程柏衍对面坐着的斯语，不免一愣。
过去打了个招呼，这才知道斯语就是程柏衍请来的英语私教。
老早就听说程柏衍为了这部戏特意请了一位英语私教恶补，这个倒不奇怪，他向来敬业，就算英语是短板也会勤于练习。
只是这位私教……张驰免不了又多看了一眼，啧啧啧，怪不得他一到休息时间就往保姆车上跑呢，原来是车上藏了这么一位娇娇。
原先打算“慰问”完就走的，毕竟和程柏衍认识了这么多年，知道这位向来喜欢清静，不喜欢有人打扰。只是说了几句话后张弛却坐了下来，好巧不巧还就坐在斯语的旁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张弛刚一坐下，对面的程柏衍也看了过来，不是没看见他眼中的警告，可张弛还是玩笑一般地将手搭在了斯语后面的靠背上，一副亲昵熟稔的样子。
程柏衍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然后适时开口，“提醒”了他一句：“你一会儿不是还有戏？”
张弛忍不住乐了，听听，这是不是逐客的意思？他“啊”了一声，明显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一会儿确实有戏，不过也不耽误这点聊天的功夫。
“早着呢，还在弄道具。”
斯语听着身旁俩人的对话，多少有些尴尬也有些不自在，想离开让他们好好聊天，可张弛就坐在她身边堵着她要离开的方向，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叫她想离开都有些难。
张驰其实倒也没什么一定得聊的话题，之所以这个时候没眼力劲地杵在这里，无非是想看看程柏衍的反应而已。
从他上车开始，程柏衍可就看了这位私教好几眼了，直白的偷瞄的，那种小眼神啊，要说没点事他都不信！
尤其是他刚才问到前几天他肩膀受伤的事，还没说到正题上就被程柏衍给打断了，生怕这个话题深入下去，一句“小意外而已”就搪塞了过去。至于那位私教的表情嘛……也在他那个问话之后变的耐人寻味了起来。
张弛不由挑了挑眉，从之前的怀疑到现在的笃定，这俩之间肯定是有什么猫腻！
轻咳了一声，总有种看戏的感觉，嘴角勾笑地瞟了程柏衍一眼，然后张弛突然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剧本，又随手翻到某一页递到斯语的面前，他指了指上面红笔标识的几处地方，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那什么老师，我也有好几处地方的英文对白呢，不过……哎……我这种三线男演员比不上你面前的这位，请不起私教，你看能不能帮着翻一下辅导辅导？”
说着又话锋一转，像是不想给斯语添什么麻烦：“当然啦……你要是觉得麻烦也没事，回头我就只能自己回去有道了。”
张驰一脸“委屈”的说完，叫斯语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男演员之间的竞争也这么激烈的吗？一线和三线之间的待遇差这么多？
斯语还没缓过神来，又听张驰和程柏衍继续打感情牌，“柏衍，咱们兄弟一场，借你私教用一用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程柏衍禁不住冷笑，三线男演员？就他这睁眼说瞎话的演技，不给他颁个影帝，都对不起他这一番胡说八道。
程柏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驰又接着他的“卖惨”，斯语听着不忍，也没觉得有什么麻烦的，帮忙而已，不过预备接过他手里的剧本时，程柏衍却突然伸手过来，一把合上了张弛递来的剧本，说了句。
“私教，不外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