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一直没看到他,宋洢有点心神不宁。
放学之后,她偷偷跑到清北班门口,还没来得及往里细看,肩膀便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转过头,看到一个男生朝她笑,她认出来是经常跟温明徵一起走的那个男生。
“请问你是要找什么人吗?”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之前我找温明徵借了数学笔记,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还给他呀?”
“他今天生病,请假回家了,现在不在学校。”
她脑子“嗡”了一声,立刻一脸焦急地问他:“生什么病了?严重吗?”
“他发烧了,具体严不严重我也不清楚,要不明天你去他家看看他顺便还笔记吧?我把地址给你。”
宋洢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丝毫没察觉朱乔遇正饶有兴致地观赏着她不断变幻的表情。
“…好,那我明天去找他,谢谢你啊。”
朱乔遇跟她加了微信,很快把地址发了过来。
第二天,宋洢手中提着沉甸甸的果篮,站在门外,心怦怦直跳。
昨晚她给温明徵发了微信,但时间太晚,他可能已经睡了,没回消息。
她深呼吸一下,伸手按下门铃。
打开门看到宋洢的一瞬间,温明徵的手中还握着亮屏的手机。
和朱乔遇的聊天界面上赫然显示着两条消息:
“明天给你送份超级惊喜”
“不用太感谢爸爸”
他面上维持着笑容,在心里把朱乔遇吊起来打了N遍。
最近朱乔遇对他的八卦敏锐得很,他本不欲多谈,朱乔遇自己就把乌龙茶事件想通了七七八八,笑倒在桌子上:“她也太纯情了吧哈哈哈哈哈!!你要是敢吊着人家小姑娘,我就先揍你一顿。”
在那之后他就开始360度环绕式播报关于宋洢的最新动态。
……越回忆越想把朱乔遇打一顿。
宋洢丝毫不觉,看见他明显是才起床,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担心地问道:“现在还是很难受吗?”
他朝她安抚地笑了笑,“没事,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抱歉,昨天没看到你的消息。”
“小事啦。”她摆手,把果篮放在一边,确认他的烧基本退完了之后总算放下心来。
他平时总是一个人住,由于生病的缘故,请了一位阿姨来做午饭。阿姨煲了清淡的青菜粥便离开了,她陪他吃过午饭,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待在这里干什么,犹豫半晌道:“那我先走了?”
“外面雨下得有点大,要不再坐会儿吧?”
她后知后觉地看向窗外,秋雨正淅淅沥沥地下着。这座城市一到秋冬季节,气候就变得潮湿而阴冷。想想也知道现在外面的风多么刺骨。
“哦,那好吧,我等雨停了再走。”
“想做点有趣的事吗?”
“嗯?”
“家里有紫薯和香芋,想不想自己做奶茶?”
温明徵看着她骤然亮起来的眼睛,心里一哂。
一座安静的房子在雨中矗立着。
天色暗沉,冰冷的雨珠不断地从窗玻璃上滑过,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有温暖的灯光从厨房和客厅里漏出来,照在茶几上缺了一臂的木偶小人上。地板上铺着白色的羊毛地毯,长长的毛可以把整个脚背盖住。房间里开了空调,暖和的风轻悠悠地吹着,隔绝了外面骤然袭来的寒潮。
屋子里很安静。
在桌上铺好竹席,他们边聊天边把紫薯和香芋慢慢地剥皮,放进蒸笼里蒸得软软的。香气蔓延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刚出锅的紫薯软趴趴地伏在竹席上,形状无敌可爱。他握着擀面杖,准备将它们捣成泥,她忍不住伸手解救了一个小紫薯,又无情地塞进嘴里。
他凉凉地看着她,她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她撑着下颌,趁着他专注地把目光投在面前的香芋和紫薯上时,肆无忌惮地看他。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修长的手指像是雕刻出来的一般,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视线慢慢上滑,掠过他的喉结,嘴唇,挺直的鼻梁,最后是眼睛。
无论做什么事,他的眼神永远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理智而沉静。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此话一点不假,他的身上没有年少气盛的骄狂,却能给人一种很强的安定感:这种安定感源于他对自己能力和资本的绝对自信,以及面对困难时的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的态度。
好像没有事情什么能让他束手无策。
而这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从容淡定,无形中比千万句狂言更嚣张。
她骤然觉得口干舌燥,连忙心虚地把视线收回来。
他们把紫薯泥和香芋泥重新放进保温的锅里,紧接着开始做珍珠。
在灶台上煮好黑糖水,再加木薯粉,揉成小球。
他们坐在一起,挨得很近,膝盖相触。宋洢对这个活儿很感兴趣,手上沾满了粘稠的糊糊,连脸上也不小心蹭了一些。她丝毫不觉,笑眯眯地搓着形状不规则的珍珠。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蓝黄条纹的羊绒开衫,为了方便搓珍珠,她干脆把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纤细的小臂。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句诗:“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形容她再贴切不过了。
她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有点蓬蓬的,几缕碎发落在颊畔。脸颊几乎凑在他面前,很红润,隔得那么近,他甚至可以看见她脸上的小绒毛。
像未经人手的水蜜桃上的绒衣。
鲜嫩而饱满,仿佛一掐就能出水。
鸦羽般的长睫垂下来,安静地搭在眼窝上。她的眼睛很漂亮,永远都是元气满满的样子,眼尾弯起来,总是给人未语先笑的感觉。
他一直知道她的长相是毫无攻击性的清纯系,又因为她爱笑,实在是…甜度满满。
在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滑向一个不正常的方向后,他立刻打住了危险的念头。
红茶在壶里煮着,壶嘴散出袅袅的茶烟。
他把红茶倒进杯里的时候她凑近闻了闻:“好香啊!你的茶煮得比我好多了。”
“我妈在家也喜欢喝红茶,口味很刁,我伺候惯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她笑得花枝乱颤,他把调好的奶茶递给她:“尝尝看。”
不出所料地看见她惊喜又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温同学,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啊?连奶茶都做得这么好,还要不要人活了。”
他笑了一下,“没有,你过誉了,我不擅长的事有很多。”
他们捧着杯子坐到沙发上,宋洢观察着客厅里的摆设,有些小物件曾经出现在他的朋友圈过。
“叔叔阿姨平时不住这里吗?”
“嗯,他们经常在外出差,没空管我。这套房子是空置的,刚好在南郡附近,我就住过来了。”
“那…一个人住久了会不会有点孤独啊?”她小心翼翼地看他。
“让自己忙起来就好了。只是偶尔,”他低声说,“会有无事可干的感觉。”
他才退烧,脸色仍有些苍白,垂着眼说话时罕见地有种脆弱感。
宋洢自知失言,转移话题道:“茶几上这些小摆件好特别啊,都是你买的吗?”
“以前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带你逛逛楼上的房间吧。”
温明徵带着她进了书房。他的书房很大,墙角坐着一个锡制小人,摆出拉琴的姿态。书桌的角落放着一些悬空的架子,上面串有小自行车模型。最吸引她目光的还是搁置在书房地板正中的一个硕大的人形沙包:
“这是你解压的神器吗?”她边说边笑,“学习遇到瓶颈,放下书转身就对着它猛捶一通?”
温明徵看她一脸的跃跃欲试,笑了笑,“想试试吗?”
他给她戴上拳击手套,闲适地倚在书柜旁,看她二话不说立刻出拳,把人形沙包打得东倒西歪。她要做什么事情总是能很快进入状态并且乐在其中,全然忘记他还在一旁。
人形沙包在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依然坚强地挺立着。
等她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脸兴奋得红扑扑的,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凝视着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不急不缓地把手中的马克杯搁在书桌上,“喀”的一声。
她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定在原地,拳击手套忘了脱下来,傻傻地举着两只红色的大掌。
他很轻松地揽住她,嘴唇贴着她的耳廓,低声道:“本来想等高考完再说的…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然后以一种温柔而强势的姿态吻住了她。嘴唇相贴,他身上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烧得她心口发烫。他的力道其实很轻,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小心地护住她的后脑。
她没有拒绝,将手轻轻地搭在他的后颈上。
她的嘴唇和他曾在夜里想过的一样香软柔嫩,吐息间带着少女特有的甜味。她接吻的动作很生涩,却又有初生牛犊不怕虎式的大胆,小舌头试探性地舔了舔他的嘴唇。那一刻,他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叩开她的齿关,在她的口腔里肆意妄为,翻转搅弄,吮吸着她的香软小舌。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呆呆地任他动作。他耐心地引导着她换气,不知餍足地贪婪攫取着她唇齿间的清甜,她细弱地“呜”了一声,声音又迅速湮没在他的掠夺下。
窗外仍然是连绵不断的冷雨,仿佛没有尽头。
嘴唇分开时,她微微喘息,半睁半阖的眸中漾起水雾,迷蒙地望着他。
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认真。
“刚才你问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寂寞,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寂寞’这个词,认识你之后,我才开始感受到寂寞和孤独,才开始为每周周末的到来而高兴。”
“如果我在你身旁的时候,能让你过得更快乐一点,那就是我的无上的荣幸了。”
“我喜欢你,想和你一起做很多美好开心的事情,也想和你一起度过之后人生的很多时光,你愿意吗?”
她忍着汹涌的泪意,嗓子哽得发痛,把头埋进他颈窝:“不答应能怎么办,你都已经盖章了啊。”
「作者的废话:P1是他们一起蒸的可爱的紫薯宝宝们。P2是温明徴的书房小摆件。以及我是用手机发的文…所以文章有可能会有格式问题,在此道歉,恳请谅解,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