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于是，成为魔王
魔王城里的魔物果真不一般，无论是酷似调皮小男孩的小恶魔还是面容俊美翅膀漆黑的堕天使，全部与人类高度近似，只是无法言语罢了。他们气势汹汹地冲向我们，有几个还开心地笑着。
但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断挥舞着重剑，将这些外表赏心悦目的魔物砸得血肉横飞。人形代表了高等级，若是外表漂亮就更是如此。将他们打倒的话一定能得到巨量的经验值吧，我麻木地思考着，感到心底一片冰冷。
每斩杀一只魔物，我就变得更强；每斩杀一只魔物，打倒魔王的胜算就更大；每斩杀一只魔物，就距离与阿尔诺诀别之时越近。
与心爱之人离别的心情这种玩意，原本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知晓。如果有谁跳到从前的我面前对我说我以后会爱上一只魔物，还该死地爱得那么深，我一定会一拳把他的鼻子打到他脸后边去。但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以最强勇者为目标的我竟会干出这么智障的事，并且还半点不觉得后悔？
胸口很痛，呼吸的时候穿过气管的空气也让我觉得痛。心脏在下沉，怀抱着某种温暖又悲哀的东西，直到沉入无底的深渊。一想到我即将失去阿尔诺，我就感到自己仿佛在被漆黑无底的深渊吞没，无论怎样挣扎哭喊也无济于事。
但我不会哭，也不会大吼大叫，甚至连声都可以不出。我和他已经做好觉悟了，这是我们最初也是最后的选择，经历过这么多的大小波折，我与他的信念从未改变过。想成为魔王的他，和想成为最强勇者的我。就是这样两个仿佛差异性巨大到站在世界两极的人，我们竟然爱上了彼此。也许我和他某种本质上的东西十分相似吧？我深深地爱着阿尔诺充满活力与野心的模样，所以，我不会动摇自己和他的决心。
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打败那个魔王。为此，我会拼劲全力。
毕竟还有件远比我与他的生死对决更加让人绝望的事，那就是我们无法打败魔王，阿尔诺反倒死在魔王手里。
只有这件事我决不允许！我已经答应他了……会收下他的性命。他的命，是只属于我的！
变强，打败魔王。现在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件事……不，应该说我强迫自己只想着这一件事。若不这样，铺天盖地的悲伤就会将我淹没，再也无法移动一步。
阿尔诺走在我的身旁，时不时向我投来忧伤的目光。但我目不斜视地前行，不把注意力分给他一丝一毫。我不想看他的脸，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更不想接触到他忽冷忽热的体温。那样的话我一直以来所维持着的坚固外壳就会瞬间碎裂，光是强忍着不让自己流出眼泪就已经拼尽了我的全力。
漆黑诡异的迷宫中回荡着我和他的脚步声，偶尔掺杂几声魔物的惨叫，而后就再度一片沉寂。魔王城的迷宫一共有七层，每层魔物的等级都在逐步递增，而顶层的魔物便是魔王本人。目前我们已经行进到了第四层，魔物多为比小恶魔更加强大也更加凶残的大恶魔。一路打下来我身上挂了不少彩，阿尔诺侧急急忙忙地为我施展疗愈魔法。由于物资匮乏，只有十瓶MP药水和若干药草，我和他约定若血条不掉到一半就不用给我补HP。但就算这样一路上的消耗也很大，眼看阿尔诺的MP又要见底了。他左顾右盼，环顾着四周。
阿尔诺眨着圆溜溜的眼睛对我道：“这附近都没什么勇者呢，要不我先变回史莱姆的形态吧？多少也少用点MP。”
“不行。”我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你真被哪边冒出来的勇者发现就完蛋了，绝对会把你这史莱姆当作打魔王前的前菜给砍了。绝对不行。”
说来也奇怪，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居然没在迷宫内碰上我们以外的勇者。不光如此，之前在忒兰塔湿地也没怎么碰到其他勇者。难道勇者冒险也和旅游一样有淡季旺季吗？真是蹊跷得很。
阿尔诺乖巧地点了点头，一边掏出我之前给他的MP药水：“好吧，那我还是喝药水好了！”
“等等！”
我一把攥住了他裸露在袖子外的手腕，阻止道：“别现在喝，等到打魔王的时候再喝！”
阿尔诺疑惑地望着我，发出了“唔诶”的奇怪声音：“可是……现在不喝的话，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融化了哦？”
“……啧。”
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犹豫了好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把捏住阿尔诺的下巴，对着他微微开合的唇瓣亲了上去。
“唔……”
“啊嗯……伊、伊莉娜大人……”
面对我出乎意料的举动，阿尔诺似乎楞了一下，纤长的浅蓝色睫毛像蝴蝶的翅膀般微微抖动，白皙的脸上登时就布满了大片红晕。我紧紧皱着眉，啃咬着他冰凉柔软的唇，一边将舌头探了进去。这是为了MP，为了MP，为了MP！我在心中不断默念着，但还是逐渐动摇起来。他熟悉的清新甜美气息让人怀念，血液不禁在血管中沸腾起来。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我彻底被感情的洪流冲垮，眼角不受控制地湿润了起来。
真不想让他离开啊，为什么偏偏是阿尔诺非死不可？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自私自利的念头从脑海的一角冒了出来，又转眼被我掐灭。如果真换成是我，阿尔诺绝对会崩溃吧。他有一颗纤细敏感又脆弱的心，如同小动物般纯真，又极度固执。要是单独把他留在这世界上，我无法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但我不一样，我皮糙肉厚，比他可强得多了。如他所说，我会带着他给我的一切活下去，并且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让远在天国或者地狱的他也能听到我的名字与事迹。
阿尔诺终于回过神来，温暖柔软的手掌攀附上我的后背，开始熟练地回吻我。柔软的舌尖缠住了我的，将口腔内的唾液翻搅出淫乱的水音。令我十分尴尬的是，身体已经完全熟悉了阿尔诺的体温与气息，在流出眼泪之前，内裤就先湿了一大片。我被自己不争气的身子气得火冒三丈，喂喂，给我等一下！老娘根本没打算在这种地方干啊，你自顾自地湿个屁啊！
已经了解了我意图地阿尔诺安安静静将我口内的唾液吞咽了下去，我祈祷他不要注意到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一边按着他的胸脯推开了他。
“……怎么样，MP条满了没？”我一边调整好呼吸一边夹紧腿部，尝试忽略那种异样的触感。
阿尔诺依旧满脸通红，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一些了，谢谢伊莉娜大人。”
“那就好。”我长长呼了口气，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液体，“以后MP再不够了，我给你补。这样也能省点药水。”
见阿尔诺的表情忽然异常地明朗起来，我连忙又补了一句：“但是，仅限于接吻了。我不可能再和你做了，没那个心情。”
阿尔诺又迅速低落下来，漂亮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也不去安慰他，径自扭头向通往下一层的楼梯走去。
虽然下面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了，但我是真没心情和他在魔王城里、在打魔王之前、在他临死前做爱。那算什么？临终关怀？虽然也有那种临死前一刻也要和爱人一边做爱一边死去的类型，但那种的多数是两个人都快死了，那叫殉情。我们这种只死一个的又什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强行按耐住心情，我们闯过了一层又一层的迷宫。宽剑上的魔物鲜血溅上后又化作光点消失，阿尔诺的魔法光波在走廊中亮了又灭。每当扫清了楼层内的魔物后，我们就在遍布硝烟和刀痕的建筑内接吻。我把他压在墙上，或者他把我压在墙上，然后毫无章法地亲吻着对方，亲得汁水淋漓，恨不得把对方吃进肚子里。但我们又都知道那不可能，于是MP条补满后就干脆地分开，擦干嘴边残留的黏液，再向着下一层进发。
走廊内的黑曜石恶魔雕像用仅剩的一只眼睛嘲讽地望着这边，似乎在嗤笑明明前途一片黑暗却仍垂死挣扎的我们。
我斩杀了视野可及的所有魔物，一只也不剩，好像这样就能稍微延长一点和阿尔诺相处的时间一样。终于爬到了顶层时，我的等级是七十二级，阿尔诺则是八十级。像是出于习惯，在临近魔王的王座之前，我再次亲吻了阿尔诺。这一次该算是吻别了吧？我苦中作乐地笑了笑。
才刚松开与阿尔诺交握的手掌，就从不远处响起了某人嘲讽至极的嗓音。
“哼，居然跑到本王的面前来秀恩爱，你们这些家伙真是胆子不小！”
从不远处的王座前走来了一个黑发的瘦高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双耳尖尖，一对漆黑的角从脑侧生长而出。他举起一只缠满了破旧绷带的手掌，血红色的眸子里满是嘲讽。
阿尔诺见了魔王，突然一下子站得笔直，似乎十分崇拜对方，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了：“啊！魔王大人！终于见到您了，我真是三生有幸！”
那魔王斜着眼瞥了他一眼，而后十分不耐烦道：“……是你？哼，还以为有多厉害呢，看着也不过如此啊！”
我上前一步，将阿尔诺挡在身后：“现在小瞧我们还为时过早呢，等你打败了我们再说！”
“哼！”魔王又冷冷地哼了一声，长长的袍子在他的身后飘舞。不过这袍子也太破烂了点吧，边缘像被狗啃过一样，都开线了。这家伙不是魔王吗，难不成这魔王很穷吗？
男人在我身旁踱了几步，一双红眼不住四下打量着我。我一皱眉，没好气地回瞪了回去。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啊，不和我们打吗？怎么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
“哈，这女人就是你的这个吗？”魔王对着阿尔诺比了个小指，依旧一脸不屑。（日式作品常见手势，小指代表女朋友）
“是……是的哦？”阿尔诺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魔王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当然我也没想到这魔王会管得那么宽，管天管地，就连手底下的魔物交了什么女朋友也要管。这人到底是有多无聊。
没想到那魔王却提前抢了我的台词：“哼，无聊！”
“……”
谢谢你啊，现在我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就等着揍你了。
阿尔诺弱弱地问魔王：“魔王大人，听说您一直单身？为什么不找个魔后大人呢？”
那魔王闻言大手一挥，连带着身后的袍子又飞了起来：“本王不需要女人！魔王的本职是侵略世界，哪有那闲工夫找什么女人？！本王和前代还有前前代那些家伙不同，才不会一门心思都扑在女人身上！”
他用力地磨着牙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本王从小就一直看着前代那家伙和母后秀恩爱，整整两百年！还有前前代那家伙，被勇者宰了以后爆出来的都不是金币和宝物，而是数不清的他老婆的画像！遗产也是画像，要不然就是雕像，半点能用的都没有！还有前前前代也是一个德行……就是因为这些只盯着女人不思进取的家伙，我们魔族才要一直缩在巴掌大的城堡和迷宫里！”
魔王猛地一甩披风和袍子，一脚踩在了王座前小恶魔雕像的脑袋上。
“本王和他们不一样，本王可是要侵略世界的男人！不要把我和那些满脑子恋爱和女人的蠢货混为一谈……本王才是真正的魔王！魔王当然要侵略全世界才对，我要创造一个魔物们的乐园！欢呼吧，膜拜吧，然后将本王的功绩传颂到死吧！哈哈哈哈哈！！！”
我和阿尔诺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阿尔诺双手握拳，似乎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却瞬间了悟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世间魔物跑到迷宫外作乱大概是从约两百年前开始的，随后以斩杀魔物为己任的勇者的地位也一路攀升。从时间点上推断，正好和这个魔王上位的时间吻合。那也就是说……
虽然大部分原因是那个混蛋国王，但其实眼下这个乱世的起源却是这个袍子破破烂烂还笑得十分没品的魔王吗？！！
开什么玩笑？！
唰啦的一声，重剑蹭过地面，被我举了起来，笔直地指向那魔王。
“废话少说，动手吧！”
就算打败了着魔王，世间也不会因此回归和平与安稳……但我还是对这种因为无聊理由就掀起轩然大波的家伙很看不上眼。绝对要宰了他，然后让阿尔诺成为新的魔王！
再由我亲手……不，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些多余的事。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阿尔诺也攥紧魔杖，紧贴着我站在我的身侧：“我会加油的，接招吧，魔王大人！”
魔王抱起肩膀轻笑一声：“好，有种！不过……你这家伙是史莱姆吧？都到了这会儿就别遮遮掩掩的了，魔王城里除了你们没别人，现出原形吧！”
我一惊，而后又安下心来。魔王没必要骗我们，况且这一路也跟没没遇到什么人。于是便冲阿尔诺点了点头，他的身体一点点融化，变成了蓝色透明状，是我最熟悉的模样。
“哈哈哈！很好！”魔王抚掌大笑道，“那就让我们开始鲜血与哀叹的狂乱盛宴吧！！！”
……不我并不想开始这种奇怪的玩意，能和我正常打一架吗？！
一边吐槽着魔王糟糕的品味，我沉重的心情终于有了些许的松动。这是我与阿尔诺最后一次并肩作战了，一定要尽兴才行！
魔王张狂地笑着，张开了包裹在漆黑袍子中的双臂。随即脚下的地板一阵晃动，如同地震一般。尖锐的碎石从遥不可及的天花板零星下落，我迅速地舞动重剑，挡下了这零零散散的攻击。但那只是附带的，真正恐怖的东西正从我和阿尔诺的两侧缓缓浮现。
那是两只巨大的漆黑手掌，指尖锐利，像是来自深渊的利爪。如果被那玩意打中一次的话半条命都要没了！
“阿尔诺，小心！”我连忙把阿尔诺拽到了身边。
“哈——哈哈哈哈！”看到我们惊恐的表情，魔王似乎十分愉悦地笑了，“看到了吗？这就是本王的必杀技！魔王之爪！顺便，是分左右的。看本王用这两只魔王之爪把你们拍成肉饼！到时候，你们就到了另一个世界再秀恩爱吧！！！”
看来这魔王对于秀恩爱的怨念很深，但问题是我们都不是故意的啊？他的父母和祖先一定也不是故意的，真是个小心眼的魔王。一边这样想着，耳边传来了世界提示战斗开始的声音。
我们的最后一战，开始了。
很快，我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两只巨大的手能算得上是必杀技。因为它们并不是魔王的一部分，而是单独的两个个体。就连速度也完全不同，在行动条上算两个对象。再加上魔王，二对三，对我们微妙地有些不利。
“别担心，伊莉娜大人。”
阿尔诺面色平静地对我笑了笑，而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彩晶魔杖。史莱姆晶蓝透明的手掌中握着人类法师的魔杖，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随后魔杖头的水晶光芒大作，喷涌出了强力的光属性魔法光波。也许是考虑到魔王是暗属性吧，阿尔诺决定用光魔法探探虚实。
闪闪的金色光芒混杂着天使羽毛般的形状，看上去圣洁又华丽。但就是这道纯洁如初升阳光的魔法光波，打在巨大手掌和魔王的身上时却发出了强酸腐蚀般的嘶嘶声。魔王之爪上残留下大火灼烧般的痕迹，血条下降了近四分之一。就连魔王都有些狼狈地后退了几步，他不敢置信地瞪着阿尔诺，厉声喝道：“你这混蛋……到底是怎么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的？！”
阿尔诺慢慢放下魔杖，含情脉脉地回头望了我一眼：“都是多亏了伊莉娜大人对我的支持。您还没发现吗，魔王大人。相对于我，您最大的弱势……”
“胡说八道！”魔王怒不可遏地吼道，“本王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
话音刚落，大量的魔法光束就向我倾泻而来。其中竟同时包含了不同属性的多种魔法，五颜六色的光束击中了我，剧烈的疼痛感使得我浑身抽搐了一下。但我还是仰起头，冲着魔王比了个倒下的拇指。
“你错了，我会证明给你看，打得你落花流水！”
HP条大概掉了百分之三十，这点程度还算不疼不痒。阿尔诺焦急地叫着我的名字，我安抚着他，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还撑得住。
目前的行动顺序是，阿尔诺，魔王，我，最后是那两只爪子。现在到了我的回合了，我握紧重剑，目光在魔王和两只爪子间游移。是先打魔王还是先清理小怪——虽然那两只爪子算不上是小——但我不知道它们的威力和特殊能力，还是早点排除隐患好，反正阿尔诺已经把血条削减下去了。
我瞄准了离我最近的左边爪子，抡起剑砍了上去！
那爪子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居然要攥住拳头抓我。我大惊，第一次见到回合内还能行动的魔物——还是说，这就是爪子的特殊能力吗，可以捕获敌人。若是远程攻击还好，但对于我这样的近战来说就很危险了。
在手掌即将握紧的那一刻，我迅速用重剑抵在爪子的掌心，支撑着身体迅速向反方向跳起。下一秒，那些手指就紧紧地攥到了一起，猛地将我的重剑夹在了指缝间！当然，这也在我的预料之内。人被抓住的话非得全身骨折不可，但剑比我要结实得多，而且我还特意控制了方向，让剑身竖直。这样它只能用指缝夹住剑，而在它们完全闭合之前——
“哈啊啊啊啊！”
千钧一发之时，我拼尽全力抽出重剑，并在空中将身体翻转了一百八十度，仿佛在空中翻了个跟头一样。我飞了起来，在颠倒的快速流动的视野中快速锁定了还攥成拳头的那只爪子，迅速出剑！
虽说重剑剑刃顿，但在满足了一定的速度与力量之后，照样可以像普通的剑一样刺入敌人的身体。现在我那柄重剑就不负众望地斜插在了那巨大爪子的手背上，我忍不住咧嘴一笑，手上用力，头一次释放了属于重剑士的技能。
“地裂斩！！！”
和普通的轻剑士不同，重剑士以压倒性力量为特色，鲜有注重技巧的招数。而职业技能也比轻剑士少得多，单体攻击，群体攻击，提供辅助Buff……加起来都不到五个技能。因为重剑士大多数情况靠普通攻击就能打出惊人伤害，不到特殊情况用不着技能，所以每个技能都带有十分独特的效果。
我刚才使出的地裂斩，顾名思义，可以让被砍到的物体分崩瓦解，无论是地面，水面，还是别的什么。一般来说这一招是用来制造对敌人的不利环境，并混淆视听用的，很少真能砍到敌人身上——毕竟出招速度很慢，很容易被躲过。但今天运气很好，遇见个比我更慢的。
于是那只巨大的手在我的剑下碎裂成了稀烂的黑色肉块，如同炸裂的血肉烟花一般，只是看不到半点鲜血。
我从已经不成型的肉块上一跃而下，撑着身体着陆在地面上。这样一来，我的回合也结束了。总体来说战绩不错，那爪子还剩下一点HP，但型都散了，根本成不了气候。
阿尔诺发出了一阵雀跃的欢呼声：“太棒啦！不愧是伊莉娜大人！”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魔王那边也爆发出他不甘的怒吼声，“一个两个的都这样……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
我有些不确定地挠了挠脸：“可能是因为……我俩等级比你高？”
我七十二级，阿尔诺八十级。魔王会是多少级？我一直以为是八十级左右，但现在看来我可能高估了对方。
“不……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比本王等级高？！”
魔王依旧不肯相信这点，但眼看着我们接二连三地就打掉了他的两只爪子，这才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啊啊……啊啊啊啊！你们……居然这么快就打败了本王的魔王之爪？！”魔王苍白的俊脸上冒出了大量冷汗，“这样一来，本王的三段变身就……就……”
“叽叽咕咕地在说啥呢你？”我有点不耐烦地拎起重剑指向他，“快点啊，现在到你的回合了。”
“呼……哼。”那魔王整了整自己的领子，似乎调整好了心态，“无妨，没有三段变身本王照样能打败你们！接招吧！毁天灭地破坏之星光！！！”
顿时，七彩斑斓的冲击波向着我和阿尔诺席卷而来。这看似儿戏般的招数却威力惊人，光是被扫到一点就传来钻心的疼痛，HP也迅速地下降。我咬紧了牙，魔王不愧是魔王，真是一点也大意不得。就在这时，阿尔诺突然挡在了我身前，将我紧紧地抱在了怀中。顿时，大部分的魔法攻击都打在了他的背上，我的HP条几乎不再下滑了。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的脸，虽说是群体攻击，但这样一来大部分的伤害就全集中到他身上了！他要是被击败了……那不就等于死了吗？！他疯了吗？！
我发了狂一般地用力挣扎，企图脱离他的钳制，但他死死地搂着我，并捏住我的两只手腕令我动弹不得。我死死瞪着他美丽的蓝色面庞，第一次产生了近乎憎恨的情绪。阿尔诺回望着我，剧烈的疼痛扭曲了他的表情，但他还是尽所能地对我露出了微笑。
“阿尔诺！你……你放开我啊！”我苦苦哀求他，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别这样，我被打败不过就是晕倒一阵子，你被打败可是会死的啊！你想死吗？不是说好让我杀了你吗？死在我以外的人手里你甘心吗？！”
阿尔诺低下头，冰冷的唇在我的嘴角落下一吻，而后道：“不，但我更不能忍受让伊莉娜大人受伤。”
“可是你会死的！”
“不，我不会。”阿尔诺放缓了语气，近乎诱哄地笑了，一边回过头看了一眼魔王，“魔王大人好像激动过头了，魔力放出过量，这一招结束后，他就剩不下多少MP了。”
他话音才落，那些彩色的魔法光波就消失了。阿尔诺还剩下十点HP，真是千钧一发！攻击再多持续一秒阿尔诺的命就要没了！我实在太后怕了，手直打哆嗦，在阿尔诺松开我的那一瞬间就猛地反手抱住了他。
“你这个混蛋！你……你要是真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阿尔诺冰凉的双手也从后面环住了我，他的嗓音里充满了笑意：“变成女鬼的伊莉娜大人也一定很有魅力，我会期待的。”
“咳……哼！”魔王刻意地咳嗽了几声，嘲讽道，“在战斗中居然也不忘秀恩爱，看来你们根本没把本王放在眼里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阿尔诺，狠狠瞪了魔王一眼：“谁管你！你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
阿尔诺也笑眯眯地转过身来，对魔王道：“伊莉娜大人说得对！”
“……”
我有点无语，阿尔诺不是一直很尊敬魔王吗？刚才他是不是讽刺了魔王？我没听错吧？
算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干掉魔王。他和阿尔诺一样，已经只剩下血皮了。都不用我放技能，只要这一剑下去，这魔王就要寿终正寝了。
而且这家伙……刚才差点杀死阿尔诺！
憎恶的黑色火焰在我心底燃烧起来，我想都不想，直接举起剑就向魔王砍去！
这时，阿尔诺突然握住了我没拿剑的那只手。
“伊莉娜大人。”
他湿润冰凉的触感使得我寻回了些许理智，我回过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希冀的光芒。
他在请求我把杀死魔王的机会让给他。
原来如此，现在终于到了最终的抉择之时。
是要一剑砍死魔王，直接成为最强的勇者；还是把魔王让给阿尔诺，让他成为魔王，再亲手杀死他？
手中的剑颤抖起来，一如当时埃利斯与卡洛逼我向阿尔诺动手时那样。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了，如果我直接动手的话，就能成为最强的勇者，也不用动手杀死并非魔王的阿尔诺了。如此看来，这真是个完美的选择。
——但也是个自私的选择。剥夺阿尔诺成为魔王的机会，就等同于杀死他的心。那时阿尔诺想必不会恨我，也会依然爱着我，但他的心还是会死去。哪怕一直用我的心来填补，也不会变回最初我最喜欢的那个他了。
杀死他的心，或者杀死他的身体。如此看来我本就没得选。
大滴大滴的泪水终于冲出了眼眶，瞬间流了满脸。我浑身颤抖，不断哽咽，但最终还是放下了剑，从包里掏出一瓶MP药水喂阿尔诺喝了下去。这样一来，使用了物品后，我的回合也就结束了。
阿尔诺长长地沉默了一段时间，末了对我露出了一个极美的微笑：“谢谢你，伊莉娜大人。”
我已经抑制不住哭泣的声音，差点直接跌坐在地上。
阿尔诺，阿尔诺，我心爱的朋友，同伴，爱人。光是让那三个音节滑过舌尖就已经快让我心碎。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了。
我不后悔，一次都没有后悔过。离别的场景早已经在脑内预想过无数次，但这一次却是真的离别了。
我不能哭，不能倒下。我要用我的这双眼睛见证到最后。
擦干泪水，用重剑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我目不转睛地望着阿尔诺的背影，那背影意外地十分高挑。原来他不知不觉地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吗？但我还记得他当时只到我胸口的样子。他这一路所有的样子我都记得。
我目送着阿尔诺离我越来越远，一步一走到了魔王的身前。
魔王无力地瘫坐在华丽的王座中，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所以，本王就要败给你这小小的史莱姆了？”
阿尔诺平静地望着他道：“是的，魔王大人。”
“就凭你，竟敢从本王手中夺过魔王之位？”
“是的，魔王大人。”
“哈，到头来，本王还是没能侵略全世界。最后还被只史莱姆打败，真是丢脸。难不成真像你们说的那样，就因为没有什么女人啊、真爱啊之类的玩意，本王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是的，魔王大人。”
“哈……哈哈哈哈！”魔王忽然大笑起来，“真无聊，你们到底把魔王当什么了？魔王可是世间万恶之源，被神明所遗弃，要为世间带来无尽悲叹苦难。这就是我们的天命。”
“不，魔王大人。”阿尔诺第一次反驳了魔王，他抬起水蓝色的眼睛，语气平稳道，“魔王因爱而生，也因爱而死。周而复返，这是世界的法则。世界需要魔王，魔王大人。”
“呵。”魔王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听你鬼扯，本王期待你也为了爱而死的那一天。”
“很快了，魔王大人。”
阿尔诺面容恬静地闭上了双眼，魔杖的顶端亮起了耀眼的水蓝色光辉。魔王也闭上了他血红色的眼睛，用一种要睡着般的语调缓缓道：“本王死后，一定会很快被人忘记的吧……”
“至少我会记得您。”阿尔诺平淡道，“伊莉娜大人也会。”
“说得也是。本王可是你的前代。”魔王也露出了平静的笑容，“要是连你也忘记了本王，那可实在太悲哀了……”
清泉般的魔法如花朵般绽放，而一切结束后，王座中空无一人。
和魔王口中那个死后爆了很多夫人画像的前代魔王不同，这位魔王死后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空无一物。
我和阿尔诺久久没有说话，默默注视着魔王消失后空荡荡的王座。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世界的通知。
——魔王已被击败，击败魔王的勇者是：北国奥莱镇的勇者伊莉娜。重复一遍。魔王已被击败，击败魔王的勇者是：北国奥莱镇的勇者伊莉娜……
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世界非男非女的机械嗓音，于此同时还闪现出了我的全身照片。而我已经完全愣住了。这不是击败魔王后宣告最强勇者的信息吗？可为什么宣告我的名字，打败魔王的明明是阿尔诺才对啊？！
阿尔诺见我忽然浑身僵硬，连忙问道：“怎么了，伊莉娜大人，哪里不舒服吗？”
我这才明白，原来阿尔诺是接收不到世界的信息的。于是便简单解释道：“刚才……世界说我是打败了魔王的勇者。可魔王明明是你打败的啊？难道是弄错了？”
阿尔诺摸着下巴沉思道：“是不是和咱们进门时的那块水晶有关啊？我不是没录入上去吗？那也许是把同一队伍的我的行为同步到伊莉娜大人那里去了。”
“还能这样吗？！”我再次被惊到了，“可这样不就是我强占了你的战功吗？多不公平啊！”
“才没有呢！”阿尔诺笑嘻嘻地安慰我，“本来打倒魔王大人的就是伊莉娜大人呀，是我求你把机会让给我的嘛！最强勇者，伊莉娜大人当之无愧！”
他还一本正经地冲我竖了个大拇指，那副模样让我忍俊不禁，紧绷已久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随即一股兴奋感涌上心头。
我一下握住阿尔诺的手，激动不已道：“如果我已经是最强勇者了，那我就不用再杀你了啊！！！”
“啊！”阿尔诺也反应过来，喜上眉梢道，“对哦！那太好了，又可以和伊莉娜大人一起相亲相爱地活下去啦！”
“是啊！是啊！”
我喜极而泣，将阿尔诺抱在怀里转起了圈。他的黏液被我甩得满身都是，但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了。最后转到晕头转向的我们倒进了魔王的王座里，并再度交换了一个吻。在极近的距离内凝视着他那双水蓝色的眼睛，我再次被幸福感淹没，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把小腿搭在了王座把手和阿尔诺的大腿上。阿尔诺任由我胡闹，以一种极度宠溺的眼神望着我，那眼神和他可爱的脸十分不搭，看得我差点笑出来，最后笑着笑着又哭了出来。
“以后我们就是无敌勇者魔王组合。”我紧贴着他的唇瓣，傻乎乎地说，“国王会赏赐给我一个大房子，你当腻了魔王就伪装成人偷偷过来住，我当腻了勇者就偷偷来你的魔王城里玩。”
“真好呢！”阿尔诺拍着巴掌，笑嘻嘻道，“那要是有人发现我呢？”
“老……老娘灭他的口！”我揽着阿尔诺的肩膀，信口胡说道，总觉得今天我高兴过头，脑子都变得有点不正常了。
“哇，好棒！”阿尔诺把脸埋在我的脖颈边咯咯娇笑道，“那要是有其他勇者来打我这个魔王呢？”
“先过老娘这关！”
“那……伊莉娜大人。”阿尔诺忽然收敛了笑容，直勾勾地盯着我，“之前说好要亲手杀死我的……那句话还算数吗？”
我沉默了几秒，而后毫不犹豫道：“算。老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有哪天你厌倦了这种生活，厌倦了这个世界，也厌倦了我，那时候，我就会亲手杀死你。绝不反悔。”
听了我这杀意满满的宣言，阿尔诺竟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动听的情话一般，羞涩地低下了头。
“那我就放心了，伊莉娜大人……”
我抱着阿尔诺舒舒服服地坐在魔王的王座里，感觉这个座椅很邪门，坐久了竟然会产生出点昏君的心态。我感到整个人都慵懒起来，一边玩着阿尔诺滑溜溜的透明发束一边和他闲聊道：“话说，你怎么还不变成魔王啊？杀死魔王都好半天了，我那边的宣告都出来了，怎么你这边这么慢啊？”
“也许是魔王大人死后在地狱说我的坏话，所以世界迟迟不肯让我做魔王。”阿尔诺开了个玩笑，然后自己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啊……”我一脸无奈地去捏他的鼻子，“这么大的事情，你能不能稍微有点紧……张感？”
一句话还没说完，阿尔诺的身体就兀自发起光来。这是一种暗紫色的光芒，看上去十分不详。阿尔诺本人似乎也怔住了，有些手足无措地伸出手望着自己身上闪烁的光。
随后，更大的变化发生了。阿尔诺的身体在迅速凝固成人形，皮肤一寸寸变得雪白，而发丝却一绺绺变得漆黑。他捂住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瞳变得一片血红。漆黑的角从他头部的两侧缓缓隆起，弯曲，最后变得如同绵羊的角一般，只是颜色漆黑如墨，隐隐散发着强力的魔法波动。
转眼之间，阿尔诺就从一只晶蓝透明的史莱姆变成了那与先前魔王极度相似的不详生物。倒也不能说他现在的模样不好看，他反倒比之前更美了，但却透着股分外妖异的气息，从清纯系美少年一下变成了妖孽系美少年——反正底子摆在这，怎么样都美就是了。
他用那双属于魔王的血红眼眸望向我，不知为何忽然露出了有些惊恐的神色。
我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外表不好看了，便赶紧安慰他说：“别担心，你这副模样也挺好看的。”
“谢谢伊莉娜大人……可是……”阿尔诺依旧磕磕巴巴的，他极其震惊地望着我的头顶道，“可是你也……你也……”
就算他不把话说完，我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什么事。我一低头就能看到了。
没错。之前包围着阿尔诺的不详紫光，现在正包围着我。
视野内散落的红色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如同有谁在我头顶打翻了一瓶墨汁，没多一会儿我那长度及腰的红色卷发就黑了个底掉，已经完全看不出它们曾是红色了。
还没等我来得及震惊，眼睛就一阵疼痛，如同被什么灼烧一般。疼痛散去后再度睁开眼睛，我猜我现在的眼睛一定比得了红眼病的还要红。然而这一切的巨变还没结束，头皮突然传来一阵疼痛，而后逐渐加重。骨头如同烧红的铁块般一点点变形，有什么东西伴随着灼烧的痛刺穿了我的头皮。我伸手一摸，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两根微微弯曲的长长的角。虽然和阿尔诺的形状不一样，但明显是同一种东西。
一切巨变结束后，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浑身无力地跌坐回魔王的王座中。这王座上一定附有诅咒，一定的！
“阿尔诺，我……我……”我动摇不已地看向阿尔诺，期望他能说出令我心安的答案。
但阿尔诺却只是不忍地垂下了头，而后用那双与我颜色相同的红眼睛望着我道：“伊莉娜大人，现在你也成为魔王了。”
他话音刚落，紧接着一片炫目的白光就包围了我们，我在这片白光中失去了意识。一边心想，原来突然成为魔王是能把人吓晕的啊。
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周围空无一物，光线昏暗，只有大量的数字一和零在纵横流转。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满心疑惑地四下张望，而后在身旁不远处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黑发的阿尔诺。
“阿尔诺！你怎么样？！”
我急忙跑上前去，弯下腰，将阿尔诺的身体扶了起来。他浑身赤裸，大片雪白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看来刚转变成魔王时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变衣服。我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的身体上，就在这时，阿尔诺悠悠转醒，睁开眼露出了那双我还没熟悉的血红眼眸。
“伊莉娜大人……这里是哪里？”阿尔诺问道。
“这里是异空间，不存在于你们的世界中。”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回答道。
我猛地抬起头，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个发光的人影，看不到衣着五官，但不知为何我对这个声音很熟悉。
“你……你的声音，和世界很像。”我有些迟疑地说，“但你比世界更像个人，语调没有那么生硬。”
那人影晃了晃，似乎在点头。
“不错，我就是你所说的‘世界’。或者用一种更容易理解的说法，我就是创造你们的神明。”
“啊？”我不解地看着那人影，“你说你是神？这世界上真有神？”
“是的。”
阿尔诺坐起了身，一脸好奇地望着那人影：“那，神明大人。请问你是哪边的神明大人？是天国那边还是地狱那边？”
“都不是。”那道非男非女的声音说道，“我是创造了一切的神，包括天国与地狱。”
“那可还真是不得了。”我干巴巴地笑了几声，依旧将信将疑，“那好吧，神。你找我们这两个魔王有什么事？”
“神”似乎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气音，像一声苦笑。
“就是因为你们这两个魔王，所以才不得不现身见你们了。要知道，世界只需要一个魔王，若是出现了两个，那说明这个世界开始崩坏了。是前所未有的BUG啊。”
“啊？”我有点急了，霍然起身道，“喂喂，你别搞错了，又不是我们自己愿意的！本来我这最强勇者当的好好的，忽然就变成魔王了，我找谁说理去？再说了，我问你，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魔王？你这做神的不可能不知道吧？”
“神”犹豫了一下，难以启齿似的，但还是缓缓道：“这个……是很罕见很罕见的情况。本世界运营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我有点不耐烦：“到底啥情况啊？别卖关子啊。”
“就是……你与这位魔王交往过于密切，感情过于亲密，甚至还长时间发生了亲密行为。于是，你的身上就大量地沾染了他的数据——啊，不，是气息。你的身上沾满了他的气息，这会使得世界的认定出现偏差。”
“哈啊？！”
我一下涨红了脸。现在我知道神为什么难以启齿了，居然是因为我和阿尔诺做了太多次的缘故吗？！说起来，好像有过不止一只魔物对我说过我身上有魔物的气息……难道是指这个吗？之前那只火蜥蜴还咒我永远不可能实现愿望，难道也是因为察觉到我身上沾满阿尔诺的气息，就算打倒魔王也只能变魔王，不能变成最强勇者，所以才这么说吗？！我的天啊！
“伊莉娜大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阿尔诺神情低落，手指不安地拽着我的披风。
我连忙道：“你说什么傻话！才不是你的错，路都是我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
神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继续道：“看来有些事情二位都已经明白了。没错，是因为你身上的魔物气息才导致世界将你错误地当作了打败魔王的那只魔物，从而也将你转变成了魔王。说实话，就连你在魔王城认证身份的时候也差一点失败。我作为世界已经很努力地为你争取过了，但最后那次判定还是失误了，为此我仅代表全体Staff，向你表示由衷的歉意。”
人影说着微微鞠了一躬，我摆了摆手，阻止道：“你没必要道歉。要不是你，我都无法成为最强的勇者。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我已经满足了。我还得谢谢你呢。”
神终于立起了身子，不知为何，我好像听到了一阵杂音，似乎有好几个人在说话，但杂音一瞬间就消失了，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
“经过Staff们……也就是其他神明们的讨论，我们决定舍弃这个世界。”神很抱歉似的说道，“因为已经发生了以我们的能力也无法修复的Bug，只好出此下策。很抱歉。”
“舍弃？！”我瞬间瞪大了眼睛，“喂，那是什么意思？你要毁掉自己创造的世界？就因为我成为了魔王？开什么玩笑！！！”
“哎呀，请冷静。我不是那个意思。”神有些慌张地安抚我道，“不是要毁灭这个世界，只是这个世界将不再有神明了而已。”
“换句话来说，我将这个世界送给你们。”神似乎露出了微笑，一字一顿道，“不会再有‘世界’，不会再有调控，也不会再有BUG了。无论是自己的命运还是世界的走向，一切，都由你们自身来决定。”
这时阿尔诺忽然道：“那也就是说，有两个魔王也行咯？”
“当然。”
听到神的回答后，阿尔诺夸张地呼了一口气：“哇！神明大人万岁！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虽说如此，但失去了神明后短时间内还会按照原先世界的法则来运转。”神补充道，“法则是Sta——是神明们所研究出的最为合理的世界运转方式，不保证万无一失，但基本可以维持世界的平衡运转。但失去神明之后，将没有制约力来限制世界在法则内运作，也许会迎来毁灭性的结果，还请多加留意。”
“总之就是自己的命运自己决定……的意思？”我挠了挠头，这个神说话好难懂。
“是的。你很聪明，就是如此。”神赞许地对我点了点头，又说，“另外，作为严重BUG的补偿，我们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
“这么好？那真是多谢了。”我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回头问阿尔诺，“阿尔诺，你有什么愿望吗？”
阿尔诺眯起了红色的眼眸，毫不犹豫道：“希望伊莉娜大人永远爱我！”
“噗——”我差点没一口喷出去，末了我无奈地看着他，“我说，这种事情应该靠自己努力啊。拜托神也太浪费了。”
“那伊莉娜大人的愿望是什么？”
“我嘛……”我低头思索着，忽然灵光一闪，“我还真有个不错的愿望。”
“我希望所有魔物被打败后也可以像勇者一样晕过去，而不是死去消失。魔王除外。”
阿尔诺瞬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神则点了点头，说道：“很不错的愿望，就由我来为你实现吧。”
异常的白光一闪，我的眼皮变得越来越重，最后忍不住再次昏昏睡去。等到醒来时，发现我还坐在魔王的王座上，怀中抱着浑身赤裸的黑发红眼阿尔诺。伸手摸摸头顶，那对莫名其妙的角还原封不动地长在头顶上。我暗自叹了口气，看来之前的那一切不是梦。
我尝试着调出系统菜单，结果什么也没出现，就连系统菜单是什么也渐渐搞不清了。有关世界的一切在淡化，神真的离开了。总有一天我也会忘记的吧，忘记那非男非女的声音，忘记这个世界曾有过神明，忘记自己曾改变过世界。
但我还记得神说过，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把握，这一点我永远忘不了。
我用力地攥紧拳头，似乎有种把自己和阿尔诺的命运掌握在掌心的感觉。
以后都要作为魔王而活了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就是个由魔女养大、以蜘蛛蜈蚣为友、以史莱姆为男朋友的女人，从小就远离人类社会，并且今后也会离得越来越远。
可那又怎么样呢。
不知不觉中，我早已得到了从前所向往的一切。
阿尔诺在我的怀中醒了过来，他揉着惺忪的红色睡眼，这副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我拍了拍他赤裸的肩膀，朗声笑道：“跟我回家吧，阿尔诺！”
“好呀，伊莉娜大人！”阿尔诺立刻乐颠颠地坐起了身，“不过，我们应该回哪里啊？要回我湖底下的小窝吗？”
“笨蛋。”我心情舒畅地笑道，“魔王当然是要回魔王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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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更新.jpg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结局想了很久，终于写出来了，就算爆肝一万五也写出来了！（撒花）本来想分章的，但还是忍住了，否则剧情会支离破碎QwQ
伊莉娜最后变成魔王的剧情是很久前就想好的，一直忍着不剧透hhhh 设定的来源是杀死恶魔的勇者沾染了邪恶的恶魔之血，最终也会变成恶魔，虽然在伊莉娜这里我把血替换成精液了（噫）长时间和人外在一起，最终也就不再是人类了，这也算是很常见的设定8~
这算是我能想到的两人最幸福的结局了，另外本篇的世界观可能大家已经可以推断出来了，具体详细设定会在番外补完！
此篇还没完结，还剩一个短小的尾巴，这周内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