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昨天只是一场春梦的话,那么莫绯怀疑今早的这副景象就是春梦的现实化。
薄被之下,半裸的少年正睡在自己的身边,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那张清冷贵气的容颜距离她只有短短几公分,她只要稍稍往前一点就可以毫不费力地亲到他薄薄的嘴唇。
二人的身体靠得更近,俞越的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搭在她的脑后,以一个环抱的姿势把她整个人牢牢圈在自己的怀里。
怎么回事?她不是睡在地板上的吗?
她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正是躺在昨夜她睡的地板上。
难道……这家伙睡着睡着又按照之前的习惯睡到地板上了?
她顿时欲哭无泪,有种自己坑自己的无力感。
“好暖和。”似乎是被她的动静吵到,将醒未醒的少年一边喃喃自语地说着梦话,一边伸长手臂将她抱得更紧,长腿更是毫不客气挤进她的双腿间,索求着属于人体的温度。
这样的姿势让她发现了一个窘迫的事实,他又硬了……
少年晨勃的性器粗长硬热,大得吓人,带着和春梦中一样的温度质感向自己袭来。
莫绯几乎像是受到惊吓般的跳了起来,手脚并用爬上了床。
这也惊醒了俞越,睁开朦胧的睡眼诧异地望着光脚站在床上的她,“姐姐你怎么了?”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说自己怎么会突然和他睡在了一起?可看他满脸疑问的样子,似乎根本不知道昨晚他们睡在一起的事。
更何况他们现在确实是和从前一样,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板上的。
说自己发现刚刚他晨勃了?这简直就是摆明了告诉他自己刚才和他有过近距离的身体接触,说不定还会被怀疑是猥琐变态。
斟酌了一下,她还是艰难地开口询问:“你……昨晚有没有半夜起床?”
“嗯————我想想————”
初醒的少年好像还有点朦胧睡意,揉了揉头发,思索了一会儿,“没有。我昨晚一直睡得很熟。是出什么事了吗?姐姐。还是说,我们————”
“没有没有!”她连忙截住他的话,“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做了噩梦,被吓到了。”
听到她的话,俞越关切地走上床,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温度,“还好,没发烧。记得注意身体,姐姐。”
他像个医生一样低头严谨地叮嘱道。
“好、好……”她也只好做个称职的病人,点头称是。
一场风波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
之后的几天,莫绯都像是得了后遗症一样时刻注意着和俞越保持距离。
恨不得整个白天都在外面工作,直到傍晚她才迟迟归来。
虽然她并不在意晚上也继续工作,但是由于并发症,她的视力到了夜间就会减弱,只能回房间休息。
还好每次她回来的时候,俞越也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
最近他似乎没怎么注意到她反常的举动,只是越发任劳任怨。
除了和她一起清理楼层之外,还像个家庭主妇般勤勤恳恳做好后勤工作,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通力合作之下带来了高效率,不到一周的时间,二十二层就已经到了。
让人喜出望外的是,作为最顶层拥有最高级的总统套房的二十二层竟然几乎没有丧尸。
可以说是他们清理过的楼层里最干净的了。
起初莫绯还不解这个楼层为何如此干净,直到俞越把她拉到其中一间套房的露台上,她才惊觉原因————
风景优美还种植着花木陈设着秋千桌椅的露台边缘,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多双鞋子,从成人到儿童,不一而足。
这应该是酒店主人一家的吧……
想必是因为顶层沦陷得最晚,这最后剩下的一家人既无法抵御袭来的丧尸,又不想接受被丧尸活活咬死的命运,这才选择从这里跳下去。
“俞越……我们别住这间房子了。换一间吧。”
即使身处末世已久,见过许多血腥场面,但看到那一列排得整整齐齐的大人小孩的鞋子,莫绯心里某个微小的按钮依旧被触动了,悲伤挣脱束缚汹涌而来。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家人。
自从末世来临,她就再也没有联系上身处远方的亲人。
虽然她把自己控制得很好,几乎从来不去想这个问题,但可以肯定的是————
作为最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又没有像她一样注射过疫苗,他们幸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好。”他并没有过多地安慰她,只是顺从地拉起她的手,向门口走去。
可在门口,他却忽然叹了口气,然后转身。
果然,她低着头,正在无声落泪。
那双桃花一样妩媚、笑起来弯弯如月的眼睛此时也已被泪水填满。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
是谁说过,真正悲伤的眼泪是没有声音的呢?
少年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她濡湿发红的眼角,擦掉泪痕。
然而,这似乎起了反作用,女人哭得更厉害了。
俞越第一次露出无奈的神情,“姐姐,别哭。”
他俯下身,轻轻挽起她的手,像是在做某种郑重的承诺,低声道:“这不会是我们的结局。”
他的手很大,带着某种少年人特有的热度,把她的手完整地包在掌中。让人感到安定和温暖。
莫绯小声啜泣着,终于抬起头望着对面这双深邃而专注的眼睛。
少年清澈而温柔的瞳孔里,只映着她一个人的倒影。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产生了眼前的人要低头吻下来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