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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父亲他并没有与议会里的那些女人有往来?”公爵夫人蹙着眉,将餐勺放在碟子上,旁边侍立着的女仆连忙上来为她的红茶多加了两块糖。她一般不敢喝那么甜,为了保持身材,也为了嗓子不那么粘粘的,但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今天甚至连束腰都不勒了。“议会里那些人的女儿呢?”
卢修斯腹诽着自己的母亲是否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味,补充说:“上次我邀请了弥赛亚来家里,她跟父亲在聊税收的事情,父亲应该最近都在忙这个。”
但露西亚明显没能理解独子的用心良苦,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自己大概是生了块朽木,是何等的一块蠢肉,“不是让你别查那个女巫了麽?”
她之前都以为自己的丈夫大概有什么生理疾病,对她不亲近,对她送去的情妇也没有什么兴趣——这样的大贵族,理应在社交场上有公开的情妇。如果情妇不公开,说明他的情妇身份敏感,这个敏感可以被解读为很多种意思,简而言之,就是当一个贵族有着秘密的、他的妻子所不知道的情妇,那么他的妻子位置就可能易主了。
尤其在现在的形势之下:
运河水力不足,海运兴起,贵族们纷纷卖掉田产去投资冒险家,洋流带回东方的财富,让一部分贵族势强,一部分贵族衰落。
艾森博得家的家主随时可能因为某位更有权势的贵妇或者贵女,放弃掉她这样势弱的农业贵族的女儿,换取新的助力,这是非常正常、常见,甚至被支持的行为。
她倒是情愿自己的儿子告诉她说:赫加德爱那个女巫爱的神魂颠倒,这对于她而言是最好的消息了,她甚至愿意为了这样的消息,自己搬到乡下去,让那个女巫住到她的房间里来——像那样的,年幼、缺乏魄力和手腕,只因为身份在政治上有象征意味,不能给赫加德带来任何实际帮助的女人,对她没有任何威胁。
但不可能。
她的儿子虽然看起来已然是个大人,却在学校里耽搁了太多的光阴,以至于很多家宅私密的考量都想不清楚。露西亚开始不能抑制地怨恨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不提前把卢修斯送去上议院占一个席位,非得要他消磨那么多的青春。
他可以背叛她。
但那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露西亚被自己的突如其来的愤怒击倒了——她结束了那稍纵即逝的怨恨与愤怒之后,转而深深的恐惧,她看向自己的儿子,他长着如赫加德年轻时一般的蓝灰色的眼睛,赫加德自年岁增长之后,眼眸颜色愈发的深邃,靠近银灰色,不再那么闪烁着天真的光泽。
这真的是他唯一的儿子麽?
“妈妈?”卢修斯留意着母亲的表情变化,从涨红了脸,到脸色发白,再到眼眸无光,一片死寂。他半跪下来握住这个贵妇人的手,她从来就唯恐自己在外表上看得出比丈夫年长或者说年老太多,一直很注意仪容,看起来仿佛只有三十岁,只刚刚那神情转换的一瞬,就枯槁回了她原有的年纪。
公爵夫人眼神飘忽不定,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么,最后,她只这么对卢修斯说:“我想请你父亲去看芭蕾舞,票你去给他吧。”
弥赛亚搂着公爵的一条手臂,这时候他全无攻击性,不会斥责她粗俗、没有贵族礼仪,也不会让她觉得卑微,她只需要一门心思地等他醒来就行。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感觉赫加德稍微动了动。“现在什么时候了?”
“您要走了吗?”她当即爬起来,去摸床头柜上放着的怀表,鎏金壳上刻着浮雕的十字架,就连看时间也要昭示着自己的信仰,这是她从修道院带出来的东西。“四点过一刻。”
赫加德坐起来,他的衬衫有些皱了,但穿在最里面,由马甲和外套罩着,不会看出来什么,或者请他脱下来拿去熨呢——果然还是要备男人的睡衣在这里。尽管他从不留宿就是了。
“没有。”公爵慢条理顺地开始系领口的扣子,直扣到正对着喉结的,最顶上那一颗,他习惯四季穿最规矩的立领衬衫,自带一种禁欲的意味,“卡洛今天在议会里丢脸了,他刚炫耀完他新建的一座双子塔,尼尔·波拿巴就进来宣布,他要征窗户税,而不是烟囱税。”
“摄政王真是喜欢开玩笑。”弥赛亚知道他是没有要留下来的打算了,她边帮赫加德整理袖口,边淡淡地附和他,她不知道公爵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他们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景象不是麽?
“所以说,工业要兴盛了,对麽?”赫加德说。
窗户对应的是田间美丽的风景,烟囱对应的是工厂袅袅升起的烟。但这对公爵来说重要麽?她还以为他更关心的是更深层次一些的事。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赫加德是在等她做出预言,他今天下午,在她这里呆了这么久,只是在等她的下一句话而已。
弥赛亚笑了,她贴上自己情人的脸,觉得自己爱极了这张完美的狡猾,冷淡,无情,不属于她的脸孔,像是亲吻一样,挨着他的耳朵说:
“是的。工业要兴盛了,我送您出去吧。”
存稿告罄倒计时…轻虐怡情倒计时
大家考虑给我投个珍珠留个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