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少下雪,却格外湿冷,冬风能吹得人皮肤发疼。
叶茫茫便生在这寒冬腊月天,圣诞的前一日,平安夜。
小时候的生日大多都是父亲和母亲替自己过,还有江浸月,他走了之后,就只有父亲和母亲了,可父亲去世后,母亲便也很少陪自己过生日,但每年的生日礼物总还是免不了的。
后来年年生日都是自己一个人,倒也习惯了。
这一年的除夕比往年来得要早,一月中旬便是除夕夜,所以一月初考完期末考试便会放寒假,比去年早了十几天。
叶茫茫对假期没什么期待的,回到家也只有自己和刘嫂,过年合家团圆的时候,刘嫂也得回去,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冷冰冰的过分,到不如在学校里来得好,还能天天见到江浸月。
日子仍旧不咸不淡的过着。
今天23号,星期五,学校放了假,难得生日这天撞上了周末。
刚走出校门口,远远的便看见谢映朝着自己跑来,正准备移动的脚步便顿住了。
待他站定后,叶茫茫瞧见少年因剧烈运动而上下起伏,喘息不停的胸口,白净的面颊上透着不知名的晕红。
“怎么了?”叶茫茫开口问道。
“我听说明天是你的生日。”
谢映额角的一滴汗珠随着他语音而落,倏的滑落下去,隐入他稚嫩的鬓角。
“你怎么知道?”叶茫茫讶异。
被喜欢的女生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一向以冷静自持为名谢映也忍不住不自然的撇过头,几缕黑色发丝垂了下来,之前因剧烈运动后而显现出来的晕红,逐渐被另外一种奶粉色代替,就连眼尾也浮现出恼人的浅粉色,像被人欺负着般,带着一团孩子气。
如此光景,与五月花开正浓的西府海棠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摹地,叶茫茫突然想起苏东坡吟赏西府海棠的一首诗: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没人注意到,少年因为紧张,垂在身两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反反复复,本就白皙得不像话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指尾指甲盖处已泛了红。
谢映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脱下双肩包,拉开书包拉链,掏出了一本书。
“生日礼物。”说完便递了过去。
叶茫茫怔了片刻,她没想到谢映竟会记得她的生日,还准备了给她的生日礼物。
“谢谢。”叶茫茫怔怔地双手接过。
“一起回家吗?”谢映状似不在意的问。
“好啊,不过我们住在一个地方吗?”
“我送你,等我一下。”说完不等她回答就跑开了。
没等多久便看到谢映骑着自行车稳稳停在路边,示意她过去。
“坐好了吗?”谢映偏头问。
“嗯。”
自行车突然开始移动,叶茫茫身子向后仰了一瞬,手紧紧抓上了谢映的校服外套。
不凑巧,这个时间段正是放学与下班的高峰期,车流如织,自行车走走停停。
突然,一个刹车,让毫无防备的叶茫茫撞上了谢映的后背,全是骨头,格外疼。
“车很多,抱紧我。”
犹豫了一下,叶茫茫双手终是慢慢环上了谢映的腰。
谢映骑的很慢,当感觉到自己的腰腹处环上一双柔软的手时,心情终于好了些,而后又感觉到她轻轻地把脸贴在自己的背上,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绿灯亮了,谢映骑着自行车从身旁黑色的Chrysler飞驰而过。
而江浸月坐在车里,清澈的双眸安静的目送二人离开,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尖一下一下缓慢地敲击着手下的方向盘,良久,才发动车子汇入车流当中。
风扬起了少女浓密微卷的长发,任它在身后漂着。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
叶茫茫到家后,二人便道了别。
上了二楼,回到自己房间,薄纱窗帘根本挡不住窗外的光景,被微风吹开了一丝缝隙,透过那一瞬间的缝隙,叶茫茫惊讶的发现谢映还没离开,停在刚刚送自己回来的那个位置,远远的看着自己进屋的那个方向,几乎是同时的,谢映收回视线,骑着自行车,飞速离开了。
心里有些东西忍不住呼之欲出。
仔细端详着手中的这本书,不算厚,似乎是英文原版的,国内应该很难买到。
《Flipped》
封面很可爱,白色封底印着倒立着一只小黄鸡。
撕开薄膜纸,翻开书,看到一章的Diving Under。
往下读:
All I've ever wanted is for Juli Baker to leave me alone. For her to back off - you know, just give me some space.
It all started the summer before second grade when our moving van pulled into her neighbourhood. And since we're now about done with the eighth grade, that, my friend, makes more than half a decade of strategic:avoidance and social discomfo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