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昭第二天一早去城西将晦庵先生请了过来，她用的还是那幅丑丑的假脸皮，对方果然一脸嫌弃。但这种不悦在见到沈晔的时候立即烟消云散，陈诚居见到沈晔时眼前一亮，直起身子来托着腮：“早就听说沈楼主是个美男，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沈晔还是那一幅严肃的模样，坐在主座位，身后是一幅都城的详细地图。男人微微点了点桌子，便有人将那团废铁放到了陈诚居的面前，女人看到那东西时一挑眉：“这东西好久没见了。”
“晦庵先生不如说清楚些。”沈晔看了她一眼，便有人给陈诚居添茶。
陈诚居伸手接了阿潜给自己的一枚薄纸，在上面蹭了蹭，纸片就变成了黄色，女人冷哼一声：“这是改过的蒺藜抓，蒺藜抓这东西不用时像网子软乎乎地折起来，用的时候扯着铁链往外一抛四角的铁全部飞出来抓到敌人身上，只要抓到就难逃一死。但是他这爪子没用致命的毒药，反而用了让人神智错乱的迷药，配上迷魂术，控制着杀手去杀人，好用得很，而且杀手就算被抓了清了毒也想不起来主使是谁，安全得很。”
外面跑来一个侍卫，低声和沈晔说了些什么，又急匆匆跑回去了，男人眉头皱起来，望向陈诚居：“果然，我们抓到的那两个活口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对方捧着茶杯笑眯眯的：“沈楼主请我过来应该不止是让我认认暗器的吧？”
“请。”沈晔一伸手，陈诚居被一个男人托着抱起来坐在小臂处，脚不沾地跟着沈晔往前。卞昭也跟在他们后面，沈晔回过头来挥了挥手，冲她比划了一下望月阁的方向。
陈诚居看着沈晔，突然掩面笑起来：“易先生病了沈楼主还无动于衷，真是冷酷无情呢。”
“装疯卖傻罢了。”沈晔回了一句，陈诚居挑了挑眉，扶着身下人的头顶，手指碰到他瘦削的脸颊：“还是我这种好些。”
卞昭领了命去望月阁，望月阁在小红楼最西边，刚进门就扑过来只小雀一样的人，卞昭仔仔细细看了看，看清来人时语气里带了点不可思议：“小九！？”
眼前梳了两个发髻，眉心还点了个红点，一身鹅黄色衣服的小孩不是小九是谁。他还穿着狐裘，圆滚滚像个团子，小九见到卞昭，捂着头顶两个发髻，撒腿要跑：“六哥……”
卞昭揪住他领子拽回来：“你怎么穿女孩家衣服呀？”
“我借一下小九用用。”走出来的是穿着火狐袍子、头戴五色绸帽子、脚踩皮靴子的阿逸多，他脸上还抹了点油彩，看起来古怪得很，看到卞昭走进来冲她招手，“正好，你也来了！我还缺个人。”
“哎呀，六！”跟在阿逸多身后的是穿着土黄色僧袍的秦川，大耳朵上夹了耳饰，像个乐呵呵的弥勒佛。
“你们要唱戏？”卞昭皱眉，不知道他们在搞哪一处。秦川大掌拍了拍卞昭肩头：“是这样，昨个梅三竹四准备去西海时候，收到消息说那一窝淫僧进了城，要参加个什么比法大会。他们既然要去，那我们也去，正好我们这儿有个人，不用白不用。”
“他们有西海淫僧，我们就有北域神僧。”阿逸多笑了笑，见到卞昭看他，一挑眉，竖起那根带着大红宝石戒指的食指，“嘘，不要告诉沈晔。”
卞昭大体了解了：“那我过来？”
“要装装样子嘛，阿逸多先生就是那神神叨叨的神僧，小九呢就是金童，我呀就是成熟稳重的老人形象。”秦川笑呵呵的，给卞昭了个油纸包，她打开看看，发现是馒头，怎么这么大？卞昭想着，还是捏了一块尝尝。
“所以……？”卞昭心里有一丝不妙的预感，甚至打算溜之大吉。
阿逸多上前拍了拍卞昭的肩膀，一脸“你珍重”的表情，缓缓开口：“我们还需要个西域美女，武功奇高胸很大那种。”
卞昭一口馒头渣喷出来，半晌擦了擦嘴：“楼主知道吗？”
“他只知道借你用，但是不知道要干什么。”阿逸多脸上难得带了几分兴奋的笑容，笑得卞昭浑身发毛。
“六，这馒头是给你垫胸的，记得啊，一定要胸大腰细。”秦川拍了拍她手里缺了一块的馒头，“我特地嘱咐厨房做的。”
卞昭感觉青筋都蹦了蹦，大概小红楼里只有楼主一个人是靠谱的。
她话虽这么说，还是去换了衣服，也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衣服，胸前有两个巨大的兜子，填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软乎乎的，像是稀泥。卞昭在心里嫌弃了做这东西的人几百遍，被拽过来的顺七突然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罪孽啊罪孽。
最后卞昭别别扭扭出来，一身低胸红裙子，披着件红斗篷，等在一旁的顺七拿着胭脂和肉色的泥给卞昭修修补补，变成高鼻梁大眼睛的异族姑娘，胸大腰细。顺七拿了块轻薄的红色纱蒙在卞昭眼前：“你的眼睛不像北地的女子，所以遮住了。”
阿逸多也点头：“吐浑女子怕风沙入眼，大多会用轻纱蒙眼睛，很像了。”阿逸多也附和。
最后出来的卞昭腰细——被棉布缠了好几道，几乎喘不过气来，胸大——脖子上挂着烂泥似得一滩，坠得脖子疼，长相妩媚。美中不足时一往前走就看出不像个姑娘。顺七擅长模仿，教着卞昭往前扭搭着走，一晃一晃像个鸭子，扭得小九想上前踹他。
卞昭打死不学这个，秦川给了她一杆烟杆：“你不说话就行，抽抽烟。”
小九则是戳了戳卞昭胸前，发现是软的，吓得往外蹦脏话：“这什么东西啊怎么会晃啊我操！”话没说完又被秦川按了回去：“小九啊，不要说脏话。”
几个人飞出小红楼去城门口大摇大摆进城，本来是要卞昭抱着小九的，但是小九被她胸前那软乎乎的泥吓得不轻，打死不要卞昭抱。这一行人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过完年了还是农闲时候，路上行人也不忙，都在这边看：这金发碧眼的是什么人啊，那个红裙子的女子……是妖女吧？
卞昭走得快些胸前就乱晃，她想托着胸又觉得不雅观，往来的男子都直勾勾盯着她胸前，一个两个撞在一起。
……
“外面是什么人？”坐在雅间的温季佐听到临街吵吵闹闹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他今日出宫是要等人的，没成想外面这么热闹。一旁的公公看了一眼，过来回话：“据说是……北域神僧。”
“什么神僧？”温季佐捏着茶盏往外看，一行人正往前走呢，最惹眼那个是个红衣女子，纤腰丰乳，眼前蒙着一条红纱。他扫了一眼，准备收回视线，发现这人露出的下巴上有颗淡淡的小痣，温季佐的眉头皱起来，又看了一会儿，脸色更差。
昭姐姐，这么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