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头骨、爱神与苦艾酒--/爱神/:很小的小孩。(上)

正文 头骨、爱神与苦艾酒--/爱神/:很小的小孩。(上)

很多穿越都是在死亡的瞬间发生的。像,车祸,飞机失事,人上了年纪衰老而死,失去意识以后再次睁开眼睛,人就来到了异世。

周幼里的情况有点不同,首先,她并没有死。

只不过简单地按照电脑里那行字的指示,把自己的名字输入文档里面而已。然后,接着按照指示,输入男主角名字,周幼里花了一点时间才回想起正在热映的那部电视剧的剧情,还有那个名字——

“冯致。”

光标闪动,一行字跳出在屏幕下方,有点突兀,像是音乐器开启的歌词阅读,横在word文档的下面:

“只有名字,不够,请试着写下一段话。”

句子更迭,一段话消失又出现另一段话,假使空中有人正在讲话,那就是一个寻常的字幕模样:

“梁胥的觉醒影响了其他的两位男主,乱码由剧情崩坏导致,请你务必修正剧情。”

“保证故事按照剧本完成。”

……

眼前,是一间并不宽敞的房间。

事实上用“不宽敞”来形容都不太足够,这间房子实在太小了。

开门进来直对卧室,左右手边一间厕所和一间简易的厨房,卧室里除了床和桌子以外,只摆得下两个柜子。周幼里正坐在低矮的床头柜上。

一坐两站的三个男人位于她的对面,很难想象这间逼仄的房间到底如何容纳下这么多人,仿佛一种玄学。

唯一坐着的男人说:“嫂子,你想清楚了吗?”

周幼里心神震荡:穿越到剧中,连带还有了身份?

她用余光环视周遭的环境。

现实世界,周幼里斟酌用词,打下,“保有记忆的周幼里进入小说世界,见到冯致,”

没有打完,下一秒就坐在了这里。

她甚至没能第一眼就看到冯致。

逼仄的房间挤着三个壮硕的男人,两个堵在门边,坐着那个将两手放上膝盖,身体倾斜,注视着她时颇具压迫感。

周幼里透过他压低的脊背,看到站在另一头床沿的小男孩。小孩脸上藏着隐忍的怒气。

看起来又瘦又小,周幼里想,该死,她应该加个限定的。

高一的冯致也好,刚刚成为影帝的冯致也好,总之不应该是这时候的他。

这会儿的他也太小了,站在床边,羸弱得仿佛还没开始发育,个头甚至没有一米六,才到柜子的三分之二。

床尾的男人皱起眉头,直立脊背,又出声,“嫂子想好了吗?”

周幼里依然没有开口。

“问你话呢?没听到吗?”站在男人旁边的同伙讲。

带着恶意的一声怒斥,令周幼里本能紧绷,男人看了她一眼,微笑,才转头对同伴说:“嫂子还在想,正常。”

“——毕竟哥已经走那么久了,她得好好想想,才能知道那张卡放在哪里。”

同伴说:“这还用想?冯文涛每个月给他们打钱,她肯定藏在身上了!”

说着往周幼里的方向走了两步,伸出手,被坐着的男人握住,轻轻地道:“干嘛呢。”

“我看她就是吃硬不吃软!”伸手的男人恶狠狠地说。

周幼里记不清这一幕是什么场景了。

小说里,背景世界观她只略微提过几句,后来写梁胥那本,几稿修改,精力全在别处。尤其是她刚刚经过了一个梦境般漫长的十七年,现实世界的记忆变得恍惚,一切情有可原。

周幼里勉力回想这个故事的主要剧情,想起来冯致的大致设定。

“凤凰男”。

他是这样的人。

自小父母离异,爸爸欠了一屁股债,讨债的人追到家里,母子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后来受统战部资助,上了重点高中,结识女主蒋茴。大小姐蒋茴追了他三年,从高中到大学,两个人成为情侣。借着蒋家的资源,冯致考上戏剧学院,进入演员行业,隐婚后一路顺风,再后来成为影帝,依然迟迟没有官宣的意思。

他和别的女星传绯闻,炒作cp,蒋茴都有看到,她给他打电话,他事业忙,拒接、挂电话都是常有的事。

策划们开会,周幼里坐在旁边听,一个说:“追妻火葬场,男主写得足够渣,才有爆点”。

一个问:“会不会太过分了,后期怎么洗白?”

最终得到结论。

“以前的事都是误会,解释不清就车祸,失忆,能反虐回来就行。”

坐在房间的周幼里皱着眉头,思绪停在穿越的失误上,情绪以后悔为主。

这时候的冯致真的好小,应该是营养不良,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还要小上一点,头发枯黄,眼窝轻微凹陷,瘦得青筋暴露。

周幼里转而又想,梁胥的觉醒影响到他,那他应该也发现了世界的真相,目前年龄十四岁,大概率是轮回过一次,也许……

有人突然推开了门。

“砰——”的一声,开门,门口站着的人让开了过道。

又挤了两个男人进来,他们弯着腰,一人一手拎着装有红色油漆的桶,看坐在床上的男人,“老大!”油漆桶落在地上,晃荡出血红的漆水,洒到水泥地板上,其中一个抬头,“楼上那家写好了,这家也要写吗?”声音很大,像有点儿耳背的人,讲话要更大声才能自己听到,周幼里又僵了僵。

另一个擦着沾到手上的漆,打量了周幼里一会儿,“这女人长得不错啊,可以出去卖嘛。”

他说完,为首的男人未应,旁的人发现了,也盯着周幼里看。

视线往胸部扫,顺着往下,滑到下三路,几个人笑得不怀好意。声音大的那个说,“英姐手里的一晚八百,她年纪不小,打折就四百,那一个月也有一万多,还个十几年就能还清。”

“等下,还有翻出来的利息,让我想想。”

“你还想想,算得清楚吗你?”

“怎么算不清楚?我好歹读了个初中!”

“不管了,先把那女的带走再说——”

他们正讲着,唯一坐着的男人慢慢站了起来。

贴近周幼里,周幼里往后退,她身后是柜子,被男人拉到。

“冯哥虽然走了,但这个哥呢,我还是认的”,他握周幼里的手,细细地摩,周幼里被握的手臂起了满臂的鸡皮疙瘩,像有条湿润的蛇缠在臂膀上,“你们这么说就过分了啊,怎么能让嫂子去卖呢?”

周幼里抽出手。

她脱鞋,站到床上,踮脚去够衣柜顶端的盒子。

有一张卡,周幼里知道的。

如果这个家真有东西,那么它一定会藏在这里。

父亲过世的十四岁夏天,周幼里曾经短暂地回到了母亲身边,继父带着两个孩子,母亲没有工作,在这里暂住的两天,她不止一次看到生母被继父殴打。

鼻青脸肿的母亲把她拉到房间,反锁房间的门,站在床上取下一盒铁做的饼干盒子。

“里里,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只有这点钱了……你走吧,回爷爷身边……”

“一定要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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