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止住脚步的。
闻越一边煮着茶一边看向小跑进林子的苼哥，商辙则摆弄巴掌大小的香炉里的香灰，而后用香箸埋进一小块香碳，又夹上降真香片放在隔片上，不一会儿便幽幽传出绵长的降真香。闻越闭上眼睛细细嗅着，称赞道：“公子技艺越发熟练了。”商辙敲了敲茶具，“注意火候。”
天色已入黄昏，天边云霞渐渐染上朱红，而后是青蓝，如一副笔触细腻，色彩壮丽的山河图。未几便有了几颗星子闪烁，陪着一角若隐若现的月牙一同出现，可那盘小小的日轮却还未完全下去，另周边的颜色显得炽热又清冷。今日是个晴好天，末了也这样不舍。
“公子，是个被人遗弃的女童。”
商辙拨了拨浮在茶面上的茶叶，细呡了一口，微蹙眉，吐了回去，他说道：“这些天忙着赶路便忘了煮茶的水？”闻越立刻跪下，颤巍巍回道：“因路上颠簸…”他摆手，闻越恹恹的退下了。
那女童一直站在苼哥脚边小声抽泣，两只小脏手使劲抹眼泪，却是越抹越黑。脸上满是染黑的血迹，手脚上有数不过来的结痂的伤疤，除了这些还另有几处新伤，衣不蔽体的，一身黑黢黢，谁见了不觉得是个小乞丐。
商辙将茶盏里的茶泼到亭外的野花丛里，理着衣袖观察那女童好一会儿，问道：“乞丐？”
苼哥俯身拍了拍她的小肩膀，语气温柔：“我家公子问你的话。”
女童盯着苼哥，吸着鼻子口齿不清问道：“乞，乞丐四什么？”
商辙深深看了一眼那女童，也没再细问下去，站起身欲走出亭子。苼哥有些错愕，不及问他，商辙就吩咐道：“墨老身边正好缺个信得过的学徒，及时雨，带回去。”停了停，又笑道：“叫他教的仔细点。”
这抹笑实在没有什么笑意，轻飘飘的话语就像不知来去踪迹为何的飞刀，不是单方面的忠告是威胁。苼哥缓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是。”苼哥拉起女童的手，跟在商辙后面。
这一会儿功夫，天暗下来，一轮明月赫然挂在天上，星河闪耀，清风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