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维持不冷不热的态度结束话题，留下阮氏红，朱韵原本也该在这里和她分别，忽然又陪她走了一阵。
“你要小心阮红。”朱韵提醒。自从她在书上读过上世纪关于越南女性取名字为何要在姓后面加上”氏”这个字，并认定那是对女性的一种矮化后，她就一直都叫阮氏红为阮红。
王浅悉明白她的话中话，翻了个大白眼，”又怎么了？”
“她对你很特别。”
“那是因为上次我们一起去阿兹，结果她却丢下我自己开车先回来了，她觉得对不起我。”王浅悉又说：”你们这种从小就在生育主义学校里受思想洗脑的学生，能不能不要每次有点动静都上升到同性恋的议题上？”
朱韵是和她同龄的表姊，因为住得不是很近，又不同学校，两人一向是假期才会玩在一起，不过因为都是独生女，感情还是比其他同辈的兄弟姊妹要亲近许多。
因此她们不只是朋友，还有家人般的感情，这使得只大她几个月的朱韵，偶尔会把她当小妹妹看待，认为她什么也不懂，或懂得没她多。
“你还在生她的气吗？”朱韵反问。
“没有，我早就跟她说过我没有在生气。”只是因为酒吧门口那件事，让她觉得如果阮氏红会怕她不具意义的亲近，那两个人可能不适合当朋友，于是拉开了距离。
“那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处处讨好你？送礼物，帮你抄笔记，你忘了带课本，她都把自己的让给你，你不觉得她做这些，比起愧疚，更有别的涵义？如果你不觉得，想想她当时要给你课本时，南做了什么你就知道了。”
王浅悉真的想了一下，好不容易想起有那么一次，她忘了带课本，南要借课本给她，但她后来选择和阮氏红一起看，南还不是很开心。
一个坐在她左边，一个坐在她右边，一个男，一个女，这不是很正常选择吗？
朱韵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核心。
王浅悉甚至挖苦她：”朱韵，说真的，你应该去一般私校看看，不要太久，就待一个学期，你会惊讶的发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其实真的不用拉得那么远。”
“浅悉，你或许课业不怎么样，也没什么出色的优点，但你光是这个发色和眼睛的颜色，就足够你在卫贤里从一个普通的大草包瞬间变成一条大金块，你必须知道你很吸引这里的学生，不论男女。”
……她到底该把朱韵这番话当恭维还是嫌弃？
“你错了，朱韵，在我以前的学校，我的同学们看我也觉得特别，但他们不会对我特别。”顶多觉得她特别糟糕，玩在一起很刺激而已。
“总之我还是觉得你要小心阮红，你可以不相信我的感觉，但请不要忘记我比你认识她更久的时间。”朱韵说完，不想再听她反驳，干脆转了话题，”新年假期你要回家吗？跟姑姑说了没？”
新年，卫贤的传统是会在二十九日那天举办学生的新年晚会，隔天一早家长们就会来把孩子领回去过新年假期。
“没，为什么要说？给她机会带她的女朋友来吗？”提到母亲，王浅悉的口气立刻冲了起来。
朱韵是知道情况她最近的家庭情况，只好问：”那跟姑丈说？”
王浅悉呵了声，”好让他有机会带他男朋友来吗？”
这天聊不下去了。朱韵心想。
“不如你直接告诉他们两个，也许他们会为了你一起来。”
王浅悉顿了下，还是说：”可惜我并不想他们来，我不打算回家过节。”
朱韵一时无语。
“我们不是都有腺体吗？”王浅悉忽然问。
朱韵愣了愣，”需要我指出来在哪里吗？”
会散发荷尔蒙信息素的腺体就长在人类的后颈。
“我又不是白痴。”王浅悉白了她一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我只是想不通，科学家明明都说了信息素百分之百只会吸引异性，到底为什么他们还会选择和自己同性别的人？”
自从姑姑和姑丈离婚后，王浅悉转来卫贤，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开口谈这件事。
可惜朱韵不太会安慰人，只能说：”悉悉，我很喜欢姑姑和姑丈，但我希望你不要受到他们的影响。”
虽然朱韵不喜欢表妹几乎一个礼拜换一个约会对象的情况，不过至少她约会的都是男的。
“放心吧，不管男的女的，我都不想结婚。”或许有点赌气，但她此刻真的被性别、性取向和即将进入代表成年的发情期这一切都烦到不行。
她想念中学时和好朋友胡闹，和父母撒娇的日子。
朱韵听她这么说反而安心了，”我也是不婚主义者。不要紧，只要你记得生育是国民应尽义务就好。”
王浅悉受不了她，发泄的对天空低吼了一声后，耐住性子，告诉她：
“你知道我最痛恨的是什么吗？我最痛恨的就是我爸和我妈他们只把我当成一个国民应尽义务。”
室内都有极强的暖气，懒得在大礼堂中抱着大衣等待体检，王浅悉只穿卫贤的制服，她以为能直接进大礼堂，殊不知人龙竟然排出了礼堂外。
她跺脚呵气，等了十几分钟总算进去，感觉需要立刻来一杯烫口的热可可。
礼堂的入口处分成了男女不同的报到处，女生这边协助负责人是只要是卫贤的学生都认识的人。
关凯瑟琳，大名鼎鼎的学生会长女朋友。
她的名字至少代表了一个女王、三任嫁给同个国王的皇后、两位国际知名电影女星、一名马拉松跑者兼女性运动奋斗者，简直可以说拥有这个名字的女人都出色得无庸置疑。
关凯瑟琳确实也是卫贤艺术榜上的名人，榜上有张她的巨型照片，是跳芭蕾舞时拍的，一头巧克力棕的长发盘起，露出纤长优雅的脖子，她的眼睛和发色是一样的，长相也是非常出跳，但她五官特征和南一样都偏向混色人。
“表格填了吗？”此刻坐在长桌后的凯瑟琳抬头看着她问。
顺带一提，这是王浅悉第一次和她说话。
“什么表格？”
凯瑟琳也不跟她废话，拿了张表格给她。王浅悉接过飞快扫了一眼，大抵是些有关身体情况的问卷调查，总共有好几张，填起来需要花点时间。
她左右看了一下，附近几张桌子都挤满在填表格的人。现在她知道为什么要在外面等那么久时间了。
王浅悉没多想就在凯瑟琳旁边坐下。
“你不可以坐在这里，去那边找位子。”凯瑟琳立刻驱赶了她。
“这个位子有人吗？”王浅悉问。
“没有，但这里是工作人员的位置，你不能坐，去那边。”凯瑟琳示意她去趴满了人的那张桌子。
“学姊，你看那里就算把人拨开都不见得找得到一块桌面，就让我在这里写吧，我很快写完就滚。”为图方便，王浅悉笑得好声好气，偏偏她没有自觉到每次她想讨好别人时，那双狐狸媚眼会特别勾人，如果对象是男生那肯定没问题，反之对上个有男朋友的大写直女，只会惹她厌恶。
几个礼拜前酒吧门口不少人看到谭渊和王浅悉走得很近，这件事理所当然传进凯瑟琳的耳中，使得她本来就有点针对王浅悉的意思，又碍于教养不好太过明白的针对，这会儿见到她没事就对人抛媚眼，立刻认定当时的情况一定是王浅悉主动勾引，心里更讨厌她。
“如果那里真的没有位子，你可以考虑到外面的阶梯上坐着写。”凯瑟琳故意这么说。
拜托也拜托了，既然人家油盐不进，王浅悉也不勉强，决定旁边站着等位置。
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浅悉，这里！”
没想到她才刚起身男生那边就有人喊她。
王浅悉看去，是他们班的小松仁，一个红发脸上带点雀斑的可爱男孩子，有趣的是，她在卫贤第一个约会的对象就是他。而她之所以答应和他约会，是因为在她被罚扫庭院时，这个害羞的男孩子提了支扫帚帮她。
当然不是没有其他人帮她，只是那些人目的都在借故攀谈，她嫌吵，全都赶走了，只有小松仁是默默帮她的，她便留下他了。
王浅悉对他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凯瑟琳原本想阻止，又一时想不出理由，只能干瞪眼，更令她瞪凸眼的事在下一秒发生。
王浅悉其实在看到小松仁前，已经先瞄到谭渊了。
多么不意外，男女朋友一起来做活动工作人员，夫唱妇随的表现。她也就这么想了一瞬，决定还是不要在凯瑟琳面前和她男朋友打招呼，便装作没看到，没想到是会长大人主动开口了。
“你坐这里。”
彷佛怕她听不懂，修长的指头敲了敲桌面，态度真是永远的傲慢不屈。
面对最讨厌的命令语气，王浅悉嘴角勉强勾了一下，转向他正想拒绝，就被他那高压的注视给堵了回去。
谭渊吧，天生就有股高高在上的气质，即使很普通的在和人说话，都会有”你敢不听我的话试试看”的味道。
“……我有朋友在那边。”她还是硬着头皮抗命了一句。
谭渊这次直接拉开身边空着的位置，”你要是坐到那里，没有人会看表格上的字。”
女生那边的骚动，他本来也没怎么理会，毕竟不是他负责的，凯瑟琳想怎么做他都不会插手，但牵扯到他这边情况就不一样，光是王浅悉往这里走来，男孩子们已经蠢蠢欲动，静不下心，他当然不可能把她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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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以免大家事后问起女配怎么就炮灰就消失就一点作用也没用？作者摆了把枪没开啊之类的话，我就很明确地告诉你们，凯瑟琳真的不会有任何太超过的作为，不想看女配抢男主狗血戏码的可以安心了，那期待看这种剧情的，也不耽误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