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南回来已经快一个月,新生开学后,虞瑾的生活变得异常忙碌,她担任文学院大一级的辅导员老师,与她搭档的是同届校友黄阳明。每个专业的每个班亦安排了两名大二的师兄师姐作为助理班主任,协助班干部管理班级工作。
新生军训时长将会维持两周时间,这才过去没几天,各学院辅导员与助班就忙得焦头烂额的。这不,一大早的,还在睡梦中,虞瑾就接到了电话,急急忙忙地赶到学校的医务室。
“虞老师!”见到她的两个助班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地迎了上来。
“怎么回事啊?”
“割腕,幸好刀口不深,她自己也害怕,知道求救。听舍友说,昨晚偷偷跑去和教官表白,被婉拒了,一时想不开就…对了,她要求不要通知父母。”
“行,我知道了,这里就交给我处理。你们俩辛苦了!赶紧回去上课吧。”
西安,“驿站”酒吧后院,早起的魏青山正摊在躺椅上晒太阳。
“老爸,这道题我不会,你快教教我。”魏景湛匆匆忙忙地下楼,奔到他的面前。
“我也不会。”他连眼皮都没睁开。
“……”Excuse me?看都不看就说不会?
“你不是有军师吗?”顷刻,老魏故作自然地提醒小魏。
“啊对!我找虞姐姐去。”话音未落,胖球就飞奔而去!
“给我回来!跑哪里去?这儿没信号吗?”这数落,牵强又没来由。
“我上楼拿手机去啊!”
“用我的!”魏青山说着,解屏后把手机递了过去,“写着你名的那个微信号就是你的。”
另一边的南大。
“虞美人!”匆匆赶来的黄阳明气喘吁吁地喊住她,“学生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正要进去呢!”
“那行,一起。”
“诶,还是我去吧!你一个男老师,我怕她…会觉得尴尬。”
“也行,我在这儿等你。”
说话间,虞瑾收到了几条微信新消息,低头一看,发现都是胖球发过来的。
“黄大师,请你帮个忙!”私底下,本是同龄人的二位喜欢相互拿对方的名字调侃,“家里一亲戚家的小孩儿,请教数学题,不正好是你的专业吗?劳烦您教教他。”
他从她的手中接过手机,她步履轻盈地拐进了休息室。
看到发送过来的题目,黄阳明从随身公文包里取出纸和笔,打算解题后拍照传过去,可刚拔出笔套,对方就发送了视频邀请,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掐断。
“虞姐姐没有接。”小魏把手机递还回去。
“再打!”老魏没有伸手。
黄大师的题还没做完,对方又执着地发送了视讯聊天请求,这一次,他硬着头皮点了“接受”键。
“你是谁?”胖球这句理直气壮的质问让他身旁的男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好啊!小朋友。”对方哭笑不得地打着招呼。
“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经9岁了。”小正太认真地抗议道:“还有,你是虞姐姐的男朋友吗?为什么她的手机在你那里?”
“你姐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委托我教你数学题。另外,我是她的同事,也是她的搭档,你可以对我友好一点儿。”人民教师耐心地向祖国的花朵解释着缘由。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既然我和你姐是同龄人,不如你叫我…明哥哥?”
“你是长辈,我还是叫你叔叔吧!叔叔好,我叫魏景湛。”
“真是有礼貌的…男子汉。”黄大师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他。
……
“虞老师。”看到虞瑾进来,自残的女孩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感觉怎么样了?需不需要通知家里人?”她把床边的椅子拉开,坐了下来。
“我已经没事了。”女孩抬起头,连连摆手,“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爸妈?他们…他们会很担心的。”
“现在才晓得他们会担心啊?伤害自己的时候怎么就想不起来呢?还有那位无辜的教官,你真要有什么事儿,他又得背负多大的心理负担呀?”
“以后…以后都不会了。我这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又难过又觉得丢人,所以才会稀里糊涂的…虞老师,请你相信我!”
“你叫林思思,俄语专业、辅修德文,对吗”
“嗯。”她点点头。
“你选专业的眼光不错啊!我们学校有大把优质单身男同学,光是今年的新生就超过了两千人,倘若算上大二到大四的,甚至包括研究生,那数量就更加惊人了!这当中说不定,就有你的白马王子呢!再不济,四年大学毕业后,用你的东方魅力,去欧洲‘征服’战斗名族和‘纳粹’党的男人呐!你明明长得那么可爱,为什么非得在一颗树上吊死呢?”
虞瑾一番话让林思思感动得又哭又笑的。
从休息室里出来时,黄阳明也碰巧挂断了视频电话,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有松了一口气的轻巧。
“你家亲戚的小孩,古灵精怪的,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啊!”他苦笑着吐槽。
“可你不是一般人呐!数学那么牛,他应该很崇拜你才是。”她打趣地回答。
“老爸,那位哥哥…”
“不是叔叔吗?”话音未落,小气的男人就一口打断。
“是哥哥!他好厉害啊!比虞姐姐还厉害。”小家伙说完,就像风一样“噔噔噔”地上了楼。
“哼~没有原则的叛徒。”魏青山不屑地轻哼一声。
“三哥,走吧!该去医院换药了。”陈少辰走过来扶他。
虞瑾接到门卫室的传话时,从办公楼上下来,看到眼前背对她站着的男人,先是感到惊讶,待反应过来时,又惊喜地叫了声——Uncle Caesar.
被喊的人回头,一脸慈和,“小瑾。”
“你怎么来了?”她环顾四周,又满怀期待地问了句:“妈妈呢?”
Caesar微微张嘴,有些欲言又止,随后笑说:“我这次回国,是来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的,想着离你不远,就来看看你,你妈妈…她并不知道。”
“嗯,谢谢Uncle。”虽然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尽力收敛了情绪,“她…过得好吗?”
“她很好,你放心。”和蔼宽厚的男人拍了拍她的头,“小瑾啊,你妈妈…希望你不要怪她。”
“怎么会?她只要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张敏莉的现任丈夫在与她重逢之前,一直从事着考古工作,未婚,膝下无儿无女。他这次回国,本是带着死讯来的,在见到虞瑾的那一刻,他临时改变了主意。云拓过世前半个月,妻子被确诊了肝癌晚期,挣扎了很久,她本决定告知儿子与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希望能见他们最后一面。
然而,她在病床上却接到了爱子的死讯,这个噩耗几乎消耗了她仅存的一丝求生欲望!悲恸痛哭后她给喊了她近20年“妈妈”的闺女打了个电话,残忍地说了一句——虞瑾,你我的母女缘到此结束!
晚饭后的“父女两”在学生宿舍楼下道别。
“你晚上和学生们一起住啊?”
“对啊!为了和她们打成一片,有些寝室还有空床位的我就去凑数。”年轻女子笑得一脸灿烂,“我现在是她们的知心大姐姐。”
“好,年轻真好啊!哪一天要是有空了,可以来温哥华玩啊!你还有我的邮件地址和电话吧?不过最好呢,就带男朋友一起过来。”
“嗯,Thank you, Uncle. 我一定会的。”
……
“虞姐,你的快递,我帮你拿上来了。”林思思给她递过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盒。
自从“割脉”事件的翌日起,虞瑾就搬进了她的寝室,一住就是一个礼拜。
把快递拆开,里面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一看,静静地躺着一只翡翠玻璃种玉镯,那是在西双版纳,魏青山委托玉涵帮忙买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