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在同一层，赵元呈给早情和期和开了一间房，几间房相邻着，基本就隔着一堵墙，隔音一般，响动大都听得见。
期和有时候大喊大叫，还要早情捂住她的嘴才能让人安静下来。
玩累了。
天都快泛白，她才累得倒在床上，边喘气边说，“你哥哥还挺大方的啊，咱们自己去住，可住不了这么好的地方。”
早情翻了个白眼，“肯定是我妈让他看着我的。”
期和翻了个身腾坐起来。
“看着你？！那我们的彻夜不归计划不就泡汤了。”
早情落了把冷汗，“什么彻夜不归计划？”
她怎么不知道？
期和总有许多鬼点子，都是为了吃喝玩乐，她家里对她也是宠得不行，跟早情的性子完全匹配，这才能合得来。
她更疯，疯起来不知道天南地北。
对着早情这份被吓到的样子，她轻轻摇头，“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去酒吧彻夜不归啊，在那边不方便，都是熟人，腻了，得找几个新鲜血液。”
“你疯了吧，我可是来旅游的。”
换以前，这话她是说不出口的，可现在，就是莫名地正经起来。
期和一面觉得她是在装，一面又想到了隔壁那个前男友。
没有比这种事更尴尬的了。
跟前男友住在同一个酒店，因为赵元呈的关系，可能还要一起吃饭。
凑近了，期和降低音量，揣测道：“你该不会是怕隔壁的书呆子看到吧？”
忽然被说得没底。
早情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就是这次，不想乱搞，免得让某些人看扁，觉得她随便。
摇摇头，她也不解释，蒙着被子便睡了。
迷迷糊糊间，她又看到了十七八岁的李平川，跟二十岁出头的他，有着不小的差别，唯一的相同之处大概都在于那份令人窒息的沉默寡言。
早情以前就受不了他这个憋闷的性子。
可放在二十几岁的他身上，这份沉闷又成了稳重，有其他的意味。
-
天一亮赵元呈跟李平川便要出发，他们是来工作的，任务自然紧。
李平川中午回酒店拿东西时，早情才懒懒散散地醒来，她们正巧要出去玩，在电梯口撞见，也只有期和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他点头，匆匆踏进轿厢中。
门关上，期和打了个冷颤，“他可真冷，昨天还坐一起睡觉，今天就翻脸不认人。”
“你再添油加醋地说两句，我还能洗干净吗？”
期和嘿嘿发笑，“洗不干净不好吗？”
约的车已经到了酒店门口。
早情加快脚步，想逃过她致命的猜测，期和却追上来，一针见血地问：“哎，我真的问你啊，你想不想跟他再……那个一次？”
这里是公众场合，她的声音很小。
可就是因为小，才只让早情听了去，她惊恐着双眼，错愕茫然。
搞什么，她像是要吃回头草的样子吗？
期和的笑容越发让人不安，“你以前跟他在一起那么久，难道不是因为他那方面功夫不错嘛？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肯定更强了。”
早情钻进了车里，并没回答她。
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初会跟李平川在一起那么久，没那么多的喜欢，他性格也没有那么讨喜，他们在一起，还会被不少人说三道四的。可就是稀里糊涂的，直到要转校才分开。
如果当初没要转校。
倒不清楚后来会怎么样了。
-
拿了要用的东西下楼，车还在外面等着，李平川坐进去，报了地址，目光一直随着窗外的风景游离，他好几年前来过这里一次，那时的城市建设还不如今天这般繁华。
那时他年轻，甚至是青涩，从不觉得一座城市能决定什么，但若是能走出去，当然是好的。
可早情成绩太差。
他更相信现实，以她的成绩，复读都不可能考到这里来。
但他却已经在保送名单里了。
他甚至还试探地问过她，想不想考电影学院，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什么都不缺，心思很散漫，能过一天便是一天，更没想过为了他努力什么。
毕竟也没那么浓厚的感情。
早情能猜到他的意思，在他面前放下指甲油，眼神很轻飘，漫不经心地说：“你要考好学校就考，千万别拉上我，咱们可不是一样的苗子，再说了，我也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听说北方很天气干的，而且雾霾又重，我真受不了。”
说完。
便竖起自己白嫩细滑的双手，十根指端镀着一层晶莹剔透的银色甲油，嵌在其中的细碎颗粒闪烁着，是很清透收敛的颜色，不浓墨重彩。
她挥动手，笑着问：“怎么样，好看吗？”
他说好看。
可那股指甲油的浓烈气味，刺得李平川忍着不住微微眯眼，不动声色地让酸痛随着时间隐去。
这次的客户是赵元呈遇到最难搞的，吃了饭还不够，又陪着喝到醉，还是没等到对方点头签合同，又约了第二天游玩，这是彻彻底底把他们当成陪喝陪玩的。
在车上，他边吐槽边骂。
大概是因为喝了几杯的缘故，脏话也跟着冒了出来。
李平川听着，不附和，也不作声。
很闷。
低着头时，额前的头发全部是乱的，模样虽然颓丧，但却掩不住那张好看的脸。
赵元呈骂着骂着，声音忽然减弱。
瞥眸看了眼他，暗自嘀咕起来，“真是怪了，扬州中学也没多大吧，你跟我妹妹竟然不认识？”
循声。
李平川侧过脸，眼睛蒙着雾，是不解。
赵元呈解释，“我就是纳闷，她就喜欢找好看的男人，你长成这样，竟然能逃过她，菩萨保佑了。”
因为喝了酒，神智都有点不清醒。
上下属的关系也减弱了些。
李平川忍着口腔的苦涩，“好……看的？”
“嗯，好看的，她好色得很，别看人模狗样的，对别人的要求高着呢。”
没有在别人面前这样揭穿自己妹妹的。
赵元呈却早就习惯了，他还曾经临危受命，去拆散早情和她不知道第几任男朋友，也是将她的缺点细数了一箩筐，那人才乖乖跟她分手。
那时候她正要高考。
成绩好不容易上去了点，实在不能被耽误。
在转校之前，也是因为早恋，被远在国外的母亲知道了，才派他去办了转学手续，顺便搬了家。
早情会烦他，也不奇怪。
但好在，她这个人，没有用情太深的时候，分手就分手，豁达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