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街匠人日料。
预约用餐的时间还未到，方度已经坐在吧台区的位置和面前戴白帽的日料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对待重视的客户向来很讲究礼貌，提前十五分钟先行等候是基本，尤其，对方还是因为李珏案件，坚决不肯同他合作的F.L总监，晚芝。
日料师濑户正一是东京出身，也是这家匠人的老板，年轻时他曾师从小野二郎，不过如今在中国工作生活了这样久，中文说得已经十分地道。
和老顾客交流起来，也完全没有障碍。
不过严格来讲，面前的方度不算他的老客户，而是他半个恩人，去年年初他因为妻子的案件曾经委托过方度。
妻子酒后在自家住宅区内被陌生男子猥亵，被拖进昏暗的单元门时，情急之下一把抓伤对方下体，单侧睾丸破裂，组织完全坏死，不仅没被收监，妻子反被对方律师状告故意伤害。
最后花了近百万请到方度，结果自然是求仁得仁。
至于那个杂碎，只得到了医疗赔偿，现在还在坐牢。
“是很重要的客户吗？”濑户正一打开今天刚空运来的羽立海胆给方度过目，对方点头后，他才很小心地再度将食材收起来，叫服务生为他选一瓶獭祭佐餐。
不外乎老板要这样问，虽然盛情邀请方度了几次，讲自己从来都会为重要的客人预留一到两个座位。
但一年来，方度像是不愿意叨扰，只来过一次，还是和Kevin应酬日本客户。
没看菜单，也懒得选，方度在口腹之欲方面的需求比较寡淡，去到餐厅一般都是遵从主厨推荐，今天也不例外，只是稍稍颔首，在查看手机上的讯息，顺便回复一些工作邮件。
专业的工作，自然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的时间都是金钱。
青花鱼，大竹荚鱼等味道清爽的白肉被切好放在室内回温，方度这边还在打字，身后的餐厅门正巧被无声推开。
服务生笑容可掬地接过晚芝的大衣，濑户正一抬头，没等方度注意到来人，已经俯身一脸看透地讲：“客户？你确定？”
为什么这么问呢，原因很简单，对方是位很美丽的女士，而且，同方度年龄相仿。面无忧色，神清气爽，看起来不像是刚犯下刑事案的人物。
方度回头，恰逢晚芝侧目。
两人四目相对，今晚匠人顾客中最耀眼的一对男女，谁都没有躲闪，甚至也没有怀疑，一秒就锁定对方是自己要等的人，都稍稍，非常不易察觉地，眯了下眼睫。
方度的正脸在高强的白炽光下没有一丝槽点，该死的美人在骨相，这家伙甚至连头顶的黑发都十分蓬松清爽，没有一点上了一天班的倦意和自觉。
这种脸，配这种身材，再加那种嗓音，根本就是犯规。
当然如果对方愿意配合他们的广告宣传，那晚芝相信，他们F.L情人节的策划案，还没开始就已经赢了一半。
晚芝这边在观察方度，方度当然也在目光如水地回望着她。
但不同于晚芝X光射线似的上下扫描，方度第一眼仍然是注意到她的杏眼。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那毫无疑问，晚芝的窗口生得足够漂亮。黑白分明，灵动润泽，只不过，这一次方度眸光不仅停留在她眉眼的情绪中，还十分暧昧地下移了几分，稍微从她饱满的唇瓣略过。
如果此刻场外有观众打分器，应该是爆灯双十，但当事人晚芝和方度，一个端得是冰清玉洁，另一个呢，大玩儿阳春白雪。
瞧啊，表情多镇定，好像无间道，连眸光都是凉凉的，合着是谁也没看上谁。
“女大学生？”方度先开口，确认过嘴角上扬的弧度，是讽刺没错啦。
鱼翅热汤被端上桌来给客人暖胃，可这一对男女像是水族箱内骄傲的斗鱼，针锋相对。
晚芝随手将包搁在座旁，屁股刚坐正，已经稍稍歪头向一旁，轻蔑地扫了扫方度身后的随身物品。
“没有奖励？”晚芝回击，确认过眉梢微挑的高度，妥妥的看穿加鄙夷。
方度的黑色大衣已经被服务生带走存好，除此之外，他身边确实再无他物，不仅没有公文包，甚至连个装便宜头饰的塑料袋都没有。
还说什么她的事情，他绝不会忘，讲好的奖励难不成就是他手里握着的半新手机？
真是笑话。谁有资格指责谁撒谎？
既然两人都破功，也没有什么再继续争执的必要，成年人都不恋战，对不同见解不必执着。
双吻锁被晚芝的纤纤玉指扭开，名片夹晃了一下方度的眼睛，再抬头，晚芝已经笑得非常得体大方，露出雪白的八颗贝齿，抵着名片滑过桌面，嗓音更是清脆有加。
“那我们重新来过咯？”
“初次见面，F.L运营总监，晚芝。”
“今天之所以会冒昧赴约，是想跟您聊一下合作事宜。”
方度眉眼低垂着，眼窝下因为睫毛的关系，有一小片蝴蝶翅膀似的灰色阴影。
他视线从她指尖奶白色的法式甲缘再滑到名片，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有多柔软，左手屈指接过来，按计划，应该自报家门，换取一个合理的交易方式，尽快结束这场多余的饭局。
可能是因为晚芝的腕子看起来太纤细了，又或者是她的手指看起来很冰凉的关系。
只顿了一秒，他就变了主意。
没有什么自报家门，甚至没有声明他的来路，自己的名片仍然稳稳地躺在他的西装口袋里，和晚芝递过来的沉默地盛在一起。
但他右手已经伸出去，同样官方地淡笑起来，唇角有个虚假的弧度，精致且冷硬：“方度，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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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苦口婆心）：良好的两性关系建立在坦诚相对之上。
方度（不喜不悲）：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