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也是人,人总会有性欲旺盛的时候,发情的气味江纫能闻到。
同龄人玩弹珠跳房子的年纪,江纫已经享受蹲在马路边看狗上狗。
男人,女人江纫都睡过,她深知动物交媾后的味道,猎物和猎户都散发出难以掩盖的腥骚,那是他们本体关于性的应激反应。
此时此地,三个字被她说得恰如其分,浑然天成的勾诱。
江纫倒不是装,样貌爹妈给的,嗓音就这样。前几年避免闲言还压着嗓子,特意学抽烟,一天一包,抽的晕乎乎,走路都飘着,声音没变。
后来干脆破罐破摔,妆不化衣服不换,万不得已才出声,磕磕巴巴的单音节,比要饭的好不到哪去,直到施行木捡她回秀月,勉强有了人样儿。
操蛋的是江纫至始自终只嗯了声,施行木便将她的特点发挥到极致。
连续两星期高强度训练,重复性流程。在江纫曾经的概念里,性应该水到渠成。她撞见过男欢女爱,步骤顺序她清楚,毕竟也不是处。但施行木这种极具目的性,交流技术的机会都没给她。
江纫脑子本来就不怎么灵光,心想不亏是领头上司,她总算明白之前辛苦一整晚,拿那么点钱的原因了。
她做梦也在练习,身体绷成一根弦,时刻应付施行木的突击检查,怕怠慢施总丢掉工作。
等江纫顺利出师,准备大展身手狠狠捞一笔,施行木却把她分配到湛江当前台。
江纫恨啊,望天望地,空有一身本领不得志。每分每秒都那么难挨,时间仿佛拉长到生命终点,睁开眼的第一秒,江纫便琢磨理由请假。
这不,放假她就跑来了。
黎标似乎震叹她的直白,即使不说,冷肃眉目叫嚣他的失望。
好凶。
他有些重的呼吸撞到江纫耳朵里,质问江纫,多少人羡慕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江纫低下头,语气平淡,“你走吧。”
江纫情绪收很快,她垂眼,醉态都散差不多。
黎标气急败坏,良好的教育偏叫他做不得出格的举动,即便他惊慌错乱,他猛地抓住江纫快要逃走的双臂,“江纫,你——”
江纫回头看他一眼。
秀月是家清吧,八十年代老上海风格,随了施行木,沉闷老派。江纫抬眼看他,背景音刚好唱到红灯酒绿夜,快乐比神仙。
黎标说不出,是江纫的眼神,还是掌下太过瘦削的躯体,总之他下意识松手了。
顶灯照着江纫,映红洗得泛白的校服,或许她真的醉了,不再刻意为之,像是干干净净的江纫站在他面前。
这才是江纫,他所承认的江纫。
黎标有片刻恍惚,心尖揪着疼,如果江纫明确拒绝过,他不会留有念想。
“江纫,你是不是——”
怪我。两个字吞出来又咽回去。
黎标也算律届鬼才,先前一桩棘手大单,他眼不眨地接了,可如今对一个妓女,竟无从开口。
黎标觉得一切源头是那块摔坏的蛋糕。
把他自尊心砸烂了,把未来砸空了。
“今天你生日。”他说。
江纫嗯了声,余光扫了眼旁桌激情缠绵的男女。
冲他笑,“可以陪我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