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被搬空了。
连六儿成亲时的被褥都让乔氏给扒拉回家。
好在天热,也要不着那些。
夜里庞六儿借着月色出去小解,刚提好衣服,只见从院外跳进来一人。
这人六儿认识,是村子里有名的无赖,李三。
那李三喝得醉熏熏,见到庞六儿就往她身上扑,嘴里不干不净:“六儿,给我吃吃你的嘴儿。”
让庞六儿给挣脱开。
“六儿,你不若也关了门做些生意,隔壁村王寡妇日子好过着。”
什么生意?
那王寡妇,周围几个村子常有人去她家,日落去,日出离。
这些个丧天良的,穷生奸计,见人死了男人,又夺了人的地,不给人半点活路,最后只道那王寡妇伤风败俗。
庞六儿趁手端起墙角的铁锹,往李三身上砸去:“呸,好你个李三!当初你娘只剩口气,你来问我爹借银子,后来你娘去了,我爹管你要过没!你个活该断子绝孙的!”
六儿身子板小,手上力道可不小,她破口大骂,直将人撵出院去。
“好!好!你看着,你以为你那二婶是个什么好东西,她想着要占你家屋子,把你卖到窑子里去呢,你那二叔,就是个孬种,屁都不敢放个!”李三捂着脸。
六儿挥着铁锹追来:“你个狗皮倒灶脏了心肝的,滚!”
没两天,庞六儿在庄子里的名声就有些不好起来。
乡下人最重名声,庞六儿在乎,可她没办法。
庞六儿很凶,谁离她家院子近点都能让她追着打骂。她夜里甚至不敢闭眼,就坐抵在门后,总有人想来闯她家院子。
六儿越来越瘦,摸着都有些硌手,她浑浑噩噩,每天心惊胆战地等着。
五月初的时候,郑荀依旧没有回。
乔氏等不及了,她迫不及待想着要住上这三间大房子。
六儿已不再像先前那般浑身是刺,她只对乔氏道:“就两天,你后日搬来。”
当天夜里,庞六儿将埋在地里藏起来的镯子给砸碎了。
她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吊在那颗歪脖子上的尸身,还有心思想着:“都说吊死鬼舌头长的,这瞧着也还好。”
六儿看见乔氏连滚带爬逃离了她家院子,那裤裆部湿漉漉的。
她捂着嘴,肆意笑,笑得痛快,笑得花枝乱颤,因为她瘦,胸前那对乳儿像兜不住了样,轻颤着。
可惜没人看见。
六儿就呆在院子里,她也没想着要出去。
直到她看到自己尸身上堆满了蝇子,那堆黑乎乎的飞物把庞六儿吓了跳,她往院门处飞。
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出不去。
当人累,做鬼也不得消停。
庞六儿想哭,可是她连眼泪都没有,就那么坨雾气,风吹过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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