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暄是带着满心纠结离开山居,离开桃花村的。
他觉得跟阿姐分一阵子也好,心里却又不舍,这五年来,他虽大多时候在镇上读书,十天半个月才回去一次,但在他的心里,却算不是别离,因为他是随时可以回去见她的。
这次离开,却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离愁。
一步三回头的下山,看阿姐在谷口处含笑相送,周暄提着手里的礼物,慢吞吞地到了桃花村。
刚到村里,就觉得气氛不对,他记得明日便是夏玉成成婚的日子,怎么这村长家一点喜气都没有?
心里带着疑惑进了门,就看到一家子愁云惨淡,才知道,夏玉成昨日竟然没有从镇上回来!
昨天他们四人分开时,时间还早,夏玉成也说了要直接回家,周暄昨天送礼物过来,见他没有迎出来,还以为他是有事又出门了,没想到竟然是一直没有从镇上回来。问了他家里,说是沿途都找过,并没有见到踪迹。
周暄的心里一沉,心里想着怕是夏玉成出了意外。
将手里提着的贺礼放下,他辞别了村长家,一路疾行到了镇上,张李二人的地址他并不知道,所以先去了姜夫子那里,不成想今日学堂竟然没有开课,夫子家里竟然也一门惨淡,他赶忙上前询问,才知道,夫子的长孙姜渐离竟然也在昨日不见了。
听到这个消息,周暄的心真的沉到了底,他直觉这个事情不简单,也不用再去问张李二人,他安慰了一下姜家人,转身去了黎静姝的铺子,去找宋行简。
他一直知道宋行简帮黎静姝打理铺子,这几年卓有成效,铺子开了一间又一间,形成的消息网也是很可观的。
宋行简却并不在铺子里,伙计认识他,知道这个小公子倒比东家更严肃些,当下去了一人将宋行简找来。
宋行简来的时候,步履匆匆,鞋上粘着草渍,连衣服都是昨日那身,周暄无意间扫到他衣摆处的污痕,心下一动。
“暄公子。”宋行简向他施了一礼。
周暄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宋先生,我两位同窗昨夜失踪,你可接到什么消息?”
宋行简点头,“确有发现,昨日有采郎使路经此处,公子的两位同窗同时失踪,想是与她们有些关系。”
“又是天水宫。”周暄蹙眉,看来不得不走一趟了。“先生可知道天水宫的地址所在?”
宋行简摇头,脸带歉然,“惭愧,天水宫地址成谜,一直没人能打探到。”
周暄眉头皱的更深,“这便不好办了。”垂眼看着他的下摆处,问道:“先生这是从哪里来?”
宋行简温声道:“方从镇外来,便是昨日接到消息,有采郎使的行迹,是以追了过去,不想失了行迹,方才回转。看那方向,想是一路往黎阳城方向去了,我功夫不济,追赶不上,只得回来。”
周暄心里其实是有个主意的,就是不太愿意施行,但救人如救火,不管是夏玉成还是姜渐离,他都不能坐视不管,少得要出卖一回色相了。
当下,跟宋行简支了一些盘缠,辞别了他,出了门,既然知道采郎使出现,他得准备一番。
宋行简看他匆匆而去,俊雅的脸上闪过担忧,想了想,他招来一边的伙计,让他往桃花村周宅送了信去。
黎静姝接到信已经是第二天了,她是知道夏玉成这天成婚的,村长早就送了贴子,她平常深居简出,但这样的盛情还是要回应一下的,到了山下,看房子的夏老三就将昨天伙计送来的信给她,她看了后,不免多了几分担心。
赶到村长家,看着喜事变惨事,一家人愁云惨淡,她的心里有些不好受。
一直没有想过掺和进剧情里,她的心底里总是觉得,那些事其实跟剧情人物外的人无关,她下意识里总以为,那些剧情里一笔带过,名字背景都没有的炮灰,连让人记住的价值都没有,但当这些一点存在感都没有炮灰对应上她认识的人时,感觉就不一样了。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剧情里,周暄被困在天水宫里,是他十八岁时,当时天水宫中被采补得形销骨立的人里,是不是就有夏玉成?
黎静姝回到山居,到底安心不下来,她呼唤系统,又欠下了50积分换取天水宫的地址,收拾了一下,自己也下山了。
两日后的黄昏,黎阳城中,一个白衣修长,面容俊美的少年独身一人出现在城中街道,那出色的容貌引人频频回顾,少年背着书篓,步入城中最大的同福客栈,要了一间房,却并没有立即回房,而是在堂前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饮食,慢慢地吃着。
少年长相极俊美,衣着不算华贵,却整齐干净,他吃饭的样子优雅斯文,一人独坐,吃着简单的饭食,却自成一道风景,极引人注意。
这时间正是饭时,也不断有人前来投宿,来去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他。
他似是对各种打量的目光无所觉,安静地用完了饭,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之后,安然躺卧睡去。
夜幕渐深,他的房门被人推开,一道细影进入,停在床前,细细地打量了床上的少年几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出手如电,封住他的穴道,将他捞起来,大摇大摆的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