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着眼睛的样子十分虔诚。
她什么时候能这么肃静的在佛祖面前祷告了?
汝漓心中霎时便生了一丝丝欢喜出来,毫不自知的盯着她看了半晌,却也不见心心念念的白施主看过来。
眼看着她拿了丫鬟准备好的香烛点在了香台上,然后转身便要离开了。
他一时冲动,就要走过去,此时却见一位风度非凡的男子走进大殿中,携着她的手一同走了出去。
汝漓在宫中时曾有幸见过这位年少成名的平关世子,又觉得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异常的般配,他的步子就硬生生的停滞了下来。
心口竟然觉得似是被人狠击了一拳,闷疼闷疼的。
又忽觉这短短两月自己从头到尾,从梦境到现实都是一场虚幻荒唐的梦。
殿门口早已经没有了白施主和平关世子的身影,汝漓收回了眼神,目光中早已没了方才刚看见她时的兴致盎然,平淡的一如既往,似一潭不起波澜的清水……
而此时跟着爹娘出门踏青的白双依旧一心想着白马寺,看着马车出城的方向似是朝着那方向去便道:“娘,今日我们可是去白马寺?”
她一心向往,说话时眼中便泛着光亮。
白氏今日得以与一家人出门放风也喜笑颜开,“不是,是去追凰山。过半月是百花节,那时去人定多,今日我们便提前去瞧瞧那些光景。”
白侍郎也出声说:“一会儿你不许胡乱跑也不许胡闹知道么?”
白双心下叹气,昨日见了一面汝漓还不如不见,不过说了两三句话就要匆匆离开,这勾的她恨不得就住在白马寺,整日看着他才好!
“姐姐与姐夫近几日吵架了,今早为何不让她与我们一起出门踏青?”
她将扰人心绪的脸挥之脑后,说起了白瑚的事情来。
闻言,白氏轻笑出声,不禁伸手握了白侍郎的手说:“你懂什么?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宋世子已经低了身段来和好了,这两夫妻的事情自然还是要关起门来解决,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们平日里握手的亲密举动极少避讳一双儿女,因此两姊妹的心中亦是觉得夫妻既要相敬如宾,也要相亲相爱。
白双果然不懂,更不知为何今早起来姐姐就松了口跟着姐夫走了,她摇摇头说:“我只知这女子嫁了人犹如泼出去的水,娘您就算是想管是不是也管不着?”
“说的什么话!”白氏正了脸色,却并非责怪的语气,道:“无论是嫁人还是不嫁人,你们都是爹娘的心肝宝贝,若是当真受了欺负,就算捅破了天娘自然也要保护你们。。”
她还要说什么,就听见马车外的秀儿说了一声‘到了’,三人便相继下了马车。
今日他们简装出行,只有秀儿跟着。因是休沐日,所以来踏青携着家眷的达官贵族不少。
白双往日最爱这样子的热闹,只是今日看着似乎刚抽嫩芽,春意盎然,被称作‘追凰山’的大土包总有些兴致缺缺。眼看着白氏与白侍郎去与人交谈了,她在那堆小姐与公子哥儿中拉过了秀儿说:“我们去另一个地方玩怎么样?”
秀儿一脸的为难,她道:“若是被白大人发现就不好了!小姐您好容易解了这禁足……”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声极其熟悉的声音传来。
“白小姐又被禁足了?”
便是不看这人的脸,白双都知道是方乾那个不学无术的东西!
她看着方乾从身后绕至自己面前,亮晶晶的眸中生出了浓浓的厌恶。根本不想理会他,白双拉着秀儿要走,却被他挡住了去路。
“怎么?上次那一石头还没有将你砸的醒事么?本小姐不介意再让你长长记性。”
说完就低头去寻那地上的石子,可是这地方却很那看见大于两只拳头的石头。
方乾似乎并未因上次的事情恼怒,更不觉她这威胁有丁点威慑,嘴角噙着痞笑说:“上次一别,我这梦中总是会出现白小姐这柔软的身段,似是要化成一滩春水让我沉醉其中不想醒过来。而最后醒过来,我这床单还真真会化作一滩春水……”
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上下打量着她,最后停在她的胸前还舔了舔唇。
“你!”
白双听了这荤话又恶心又气,涨红了脸,伸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可自己的手被这人无耻的握住不撒手,更是不停的从手腕到手心再到手臂,游移着还想将她扯进才怀中。
秀儿见状直接一下撞开了方乾,骂道:“你这登徒子想做什么?!这光天化日的难不成还想吃我家小姐豆腐?你别痴心妄想了,即使这京城中的公子都死光了,我家小姐也绝不会看你一眼!”
她性格更是泼辣想要让众人看看这方乾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这话说出去确实吸引了周遭的目光,却并未让方乾有点点的羞耻感。
因为这些人大多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思。
上一次在诗酒会上,白双被一达官府上的庶子骚扰,这方乾出手相救,还以为他是好人,竟不料他竟然将白双楼至怀中,说白双心悦自己,让其他人休得肖想了。
本是一件好事,可偏偏方乾如此不正经,搂着自己的手还不规矩的在自己的腰上游移,这边让白双心生了厌恶,挣开他将他与那庶子狠狠骂了一番就走了。
从此,她便再不去那些聚会了。
而她那日与方乾的事情也被添油加醋的在京城的公子哥与千金小姐的嘴中传了个遍,不过因着白家侍郎的身份地位与方家老爷是首辅阁中办事的,也无人真的敢拿到台面上来说。
当初那拨看戏的人今日也来了不少,白双看了看那些人,急的眼泪都要出来,只觉得想挖个地缝钻进去了。可又想到自己若是真哭了,这些人免不得会更高兴了。
她哼了一声忍住委屈,冲着那些或是因嫉妒她而看好戏的小姐、打量着自己又动的有歪心思的纨绔,亦或是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明白人道:“有何好看的?难不成各位姐姐妹妹觉得被方乾这纨绔缠上是件值得羡慕的事情,你,”说着,她还指着一位用圆扇捂嘴实际笑的最欢的小姐道:“余小姐,你若是喜欢这方乾就过来替了我这位置,。”
被点名的余丽醇这下又成了众人目光中心,虽然她向来不喜这出尽风头的白双,但到底是足不出户的小家碧玉,这下子臊红了脸,撂下一句‘白小姐不要乱说话’便走了。
她一走,这笑的欢快的几个小姐就跟着走了,大门大户的小姐少了大半,那些公子哥眼中的春光就走了大半,于是也走了个七七八八的。
白双未觉得泄气,看着不远处走至近的一玄色衣袍白须老者,眼珠一转又说:“既然不是姐姐妹妹羡慕,那便是你们这些公子哥觉得方乾的行为可以效仿,他日在街上遇上女子便要强抢了回家是么?”
那老者本是路过,一听见这些后生想要效仿方乾,扭头一看其中大多是自己学生,便板着脸走过来说:“你们这是作甚?若是觉得休假一日多了,现在就给我滚回去白马书院看书策论!还要效仿方乾?你们的书都看进了狗肚子中去了么?”
说话的人是白马书院的主院骆闻至,一把年纪刻板的很。偏偏又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便无一家一人敢得罪他的。
白双有幸在他门下三年,因着自己乖巧撒娇的好本领,让这老儿对她如对自己孙女一样有几分好感。
“骆先生,”她装作委屈,咬着唇说:“上一次在白马寺也是,这方乾拦着我的路大放厥词,这不让白马寺的主持赶下山来了么?”